「Lost Paradise」

青春无悔不死永远的爱人

【不变之物】黑篮/降赤 完结

终于完结啦,从2W字变成了17W+,的确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初衷很简单,想写温柔的赤司,写一个温暖的故事,表现出不同于一般的两个人经历着与众人相同爱情故事的降赤。

他们可能会不懂得喜欢,用各自擅长的方式来表达这种感情,会猜忌,会自卑,会小心翼翼怕惹对方生气,会一不小心说错话做错事,会被包容,会学会理解,会为挑选对方的生日礼物而忧愁,会惊喜,历经一些曾经不曾做过的事情,一同慢慢地渗入彼此的生命,拔除困难。

或许很多方面都仍显欠缺,也曾经停过一段时间没再继续,但终究是完成了这个故事,给予了降赤一个美好的结局。从哪里开始,就到哪里结局,同时,这个结局却正巧意味着另外一个开始。如果说第一次是还没准备好的一头热,那么这一次就是成长过后的确定以及肯定。降赤就如同生活在这个大千世界的普通人一样,经历着他们两人的爱情,并且,源远流长。

这个故事到此就结束了,算作我所有同人之中最长的,总计176621个字。非常感谢一直追着更新的各位,希望这个结局能够令你们满意。

再次感谢。



私信觉得GLAY乐队的HOWEVER实在是不能够再适合这篇文中的降赤啦:


【轻柔的风吹著 在这个地方 
今後两人一起缓步前进吧 

千千万万的聚散分合 都在这个地球发生 
也有人只是擦身而过 永远无法互相了解 
陌生的城市无法实现的梦想 还有迷惘的时刻 
都因为有你才给予我冲破黑暗的勇气 


不曾间断倾注的爱的名字 如果可以叫做永远的话 
想用言语表达 却怎样也无法 体会爱的真意 
停驻在心中的未来版图 就是要让你幸福 
不要被悲伤悲涙水所淹没 相互依靠地生存下去 

当爱来临时曾心存犹疑 辜负了那夏日的午後 
现在回想起只怪当年过於年轻 无定性不能依靠 
但是无论距离多麼遥远 都能感觉得到你啊 
等我回去後一起生活吧 还是两个人最好 永远的 

伫立在背负孤独的人群中 
找寻著让心栖息的场所 
“是相遇的太晚吧” 曾经在深夜里哭泣 
就算两人都绕了一大圈 还是相同的人生 
对著曾经受伤的你 现在表白说出 比任何人 都爱你… 

不曾间断倾注的爱的名字 如果可以叫做永远的话 
想用言语表达 却怎样也无法 体会爱的真意 
爱情来临时心中的骚动 漫不经心的周末 
残留稚嫩感觉的噪音 坚强的眼神 
珍惜因为有你而增添的色彩 缓步走著 

轻柔的风吹著 在这个地方】


以下是其余章节的连接,做一个总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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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4:https://dyatopia.lofter.com/post/efdcc_a33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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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50:https://dyatopia.lofter.com/post/efdcc_c6d2c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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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https://dyatopia.lofter.com/post/efdcc_cce12a

53:https://dyatopia.lofter.com/post/efdcc_cfba79

54:https://dyatopia.lofter.com/post/efdcc_d401d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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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60:https://dyatopia.lofter.com/post/efdcc_e7cfa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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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65:https://dyatopia.lofter.com/post/efdcc_eabea4


【六十六】

在开门之前,降旗还有些微的颤抖。

来自内心深处的紧张以及期盼,就这么加速着心跳,直到门被彻底打开,屋内的一切不知毫无变化,甚至,连他离开时来不及带走的一罐可乐,都还放在玄关处的鞋柜上。

高悬着的心又突然直直坠落,那一瞬间他也说不好自己的心情为何。明知这样的结果,却仍旧不死心,要说会有这样扎心的感觉,那都是自找的。

他拖着箱子进了屋,一个寒假没有人居住的房子多少还是积了一些灰,灯开之后都能够看到细小的灰尘在空中乱飞。他把东西收拾好,做完这一切都只花费了半小时,然后站在客厅里闲的没事做,又跑到厨房里拿出清扫用具开始打扫。

这些事情平时好像并没有时间做,他和赤司的空闲时间几乎岔开了去,只是赤司课业好像比他更加繁重,那一段发觉到问题的时期,两人更是连面对面的交流都是奢侈。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赤司就已经做好了某种决定吧。

他不清楚,当然不清楚。赤司向来都不会与他分享自我的一些看法,虽然是在交往,他们彼此的世界却独立地不能够再独立,或许他有心告知赤司他的心情想法,但是赤司却永远打着‘为你好’的旗号与他隔离开去。

根本就不是没有摩擦没有问题,而是这些平时被忽视的或者不被重视的小问题,堆积到了一定程度陡然爆发,汹涌而来,霎时间就将他吞没了。

短短几十天的时间,怎么可能做到释怀呢?只不过稍微能够接受分手这件事情了。虽然因为赤司没有说破而心怀侥幸,这一点小小的侥幸,也随着与赤司断了联系而烟消云散。

想要借此转移注意力,却事倍功半。在家里的时候,只有走出自己的房间,就会看到赤司的影像。赤发的人带着温暖却不动声色的神情,如影随形,甚至,还能够听到那样同样温暖的声音,在呼喊自己的名字。

而到了这里,类似的幻想只会更加来势汹汹,他知道心理暗示只是杯水车薪,静下心来思考很久过后,他才终于有了反思的时间。

并不是不喜欢,或者说喜欢的程度减轻了,只是有句话说,情到浓时情转薄,因为已经顺利度过了兴奋期,那些曾经轰然爆发的情感早就已经风平浪静成了每日的日常,赤司已经融入了他的生活当中,所以那些曾经会令他雀跃的事情和点滴已经不再具备当年会被自行放大数倍的力量。

降旗坐下来,转春的节气并不算暖,但是他仍旧出了汗,一边想着赤司一边打扫着卫生,身体与心都疲惫不堪。

他想起自己犯病时赤司无言的陪伴,想起他们一起看演唱会,想起岚山之旅,除夕夜,还有很多很多与之相关的画面。赤司明明可以舍弃这一切过上更加符合他性格的生活,但却一如既往地与他相伴。他们在不知不觉之中改变了彼此,他却不负责任地争吵,这不是他想要的画面,他要的是即使争吵也能够很快和好,而他率先放弃了这个和好的机会,也失去了这个机会。

男子汉是不可以哭泣的,在压抑泪意的同时他也明白,自己辜负了泽田的好意,赤司曾经让他幸福过,异常巨大的幸福,他却还来不及让赤司感觉到同等,或者超额的幸福感。言之凿凿信誓旦旦地暗下决心,到最后换来的却是两相陌路。

若是一开始,选择的人不是赤司,而是泽田的话,结果又会怎样?

想到这里的时候,降旗猛然心间一凉。

怎么,已经开始忍不住推翻一切重来了吗?到底是懦弱到了何等程度,才会将庆幸于赤司相爱瞬间推翻,转而去朝暮那曾经被自己否定过的假设。

降旗心烦意乱,扫把也随意地扔在了地上,整个人像是被困在牢笼里一般蜷缩在沙发上,也不开灯,兀自沉入越来越深的黑暗之中,就这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这一觉很安稳。

没有赤司冷着脸再来搅局,也没有不断重复的,他与赤司的最后一个画面。有的只是淡如水的一次面对面,出场人物是他和赤司,赤司站在他面前,他们脚下是停滞流动的海水,头顶着一望无垠的晴天,没有一丝风。

“光树。”

赤司叫他的名字,他往前走,每走一步加下都会晕开一层波纹,而身后那些原本静止的海水再次生活起来,封死了他的唯一退路。

他就这么一往无前,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但是就在下一刻,一记惊雷突然在天际炸开,再抬头的时候已是乌云满布,灰黑色的厚重云层毫无规则的翻滚着,像是极为痛苦一般,甚至扭曲了原本的形状。

而赤司,站在他面前的赤司,仍旧是原地不动,双眼却渗出鲜血来,不断往外涌,连带着那股血腥味,也浓重得像是能够感受到一样。

他被背部一阵细微的震动惊醒,满头大汗,窗外已经有了从其他住户那里透过来的光,客厅安静得能够清晰听到他从沙发上翻身起来的声音。

电话来自东京的家里,他沉了一口气按下通话键。电话里母亲有些着急地指责,说是打了好多通电话也接,他道着歉,带着鼻音,说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妈妈倒是也没有再多加责难,只是又叮嘱了几声之后挂了电话。

他还是被关心着的,当觉得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时候,仍旧有着爱他的人存活于他的身侧。恍然到了此时他才意识到,赤司已经成就了他的世界。仅仅是和赤司断了联系,就觉得与整个世界相隔离,对方带来的影响力,又到底会绵亘到何时呢?

赤司。

又是赤司。

不论做什么说什么想什么都能够让他立刻想到这个人。

降旗又自顾自地坐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卧室里,睡了好半天人很清醒,也不饿,干脆就打开了电脑。只是开了电脑也不知道做什么,漫无目的地浏览着各色网页,最后毫无自觉地打开了AKAKI的官方网站。

今年的红白歌会,降旗并没有能够在电视上看到这位对他有着特殊意义的歌手,平时也疏于了对AKAKI的关注,自从与赤司重逢之后,他甚至连AKAKI的单曲和专辑有了几张都不记得了,那些曾经耳熟能详的歌早就已经是过去,那些曾经与他同样喜欢着AKAKI的人已经换了好几堆,论坛里皆是着不熟悉的ID,大声呼喊着自己对于AKAKI的喜欢。而AKAKI好似完成了让他与赤司再次见面的使命,将要从他的世界里退出。

那么,到底什么是喜欢呢?

是日日夜夜不间断的关注,一腔热血地付出,不论对错地持之以恒,还是只做不说,不论境遇如何的一如既往,或者说,渗透彼此生命的存在。

降旗驾熟就轻地点进了后台管理系统,一系列灰色的头像仿佛只能够证明,顶着这些ID,现在不知道在做什么,喜欢上了其他哪一个歌手的人,曾经同他一样,日复一日地关注着AKAKI的动态。他也仅仅是小小的惆怅了一会儿,所有的注意力就被那一个突然跳出来的消息通知所吸引了。

在于赤司交往之后的那一个假期,回到家的降旗曾经通过这种他和赤司彼此都十分熟悉的方式,给名为kaede的ID发过一条信息。

这条信息本身并无什么特别的意义,它带着当初降旗对于这段恋爱的美好寄愿,也不曾料想过如今态势,只是那么直抒胸臆毫无目的性地传达着一种心情,但是现在,当被正面回复过后,它又被重新赋予了意义,不再是一行简单的文字堆砌,它真正的成为了一种过去,一个开始。

降旗觉得眼睛有些看不清,握着鼠标的手也是止不住的颤抖,他反复地看那条回复,仅仅是一行字而已,他看了又看,看了又看,不相信,又确信一样地矛盾着。

他不敢相信这是来自赤司的回复。

没有想到的是,时隔许久之后,赤司仍旧记得AKAKI这个良好的媒介,他甚至能够想象出,收到他那条信息的赤司,是带着怎样的笑与容忍,配合他的给了他一剂镇定剂,点击了发送。

同时,他又十分确信,这条回信是来自赤司的,只有赤司才能够凭借着这样短短的文字,直击他的内心,狠狠地给他一刀,又重新将那个伤口缝补起来。

这一切,世界上只有赤司征十郎这一个人做得到。

降旗明白了喜欢的定义。

不论哪一种,都不过是喜欢的一种形态,他拥有属于自己的,赤司又为何不能够以另外一种方式,来成就对他的喜欢呢?

想通这一点的降旗,心里那点儿微弱的火苗,好似再次燃烧了起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来自黑子的一通电话,为他撕开了一条裂缝,能够让他通往赤司真正的内心世界,给予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六十七】

“有一件事情,我想要告诉你。”

黑子说,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是降旗下意识地把‘这件事’和赤司挂上了钩,他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努力克制住语气中的颤抖。

“什、什么事?”

但事实上,从开始到现在,只要是和赤司沾边的事情,他都没有办法像是平常那样淡定地对待。

“等到你真的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吧。”

  降旗并不知道黑子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但是有一点他是确定的,想要再次见到赤司。为此,不管是什么他都会去做。

 

【六十八】

门打开的时候妈妈显然十分惊讶,一边说着阿拉光树你怎么突然这个时候回来了啊,一边把他往屋里拖。

他刻意忽视掉从那双和他同样颜色的瞳孔之中传递出来的欣喜与关心,带着几分不忍与愧疚,为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咬紧牙关。

很快爸爸也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对他问长问短,他则是不在状态地偶尔回答几句,盘算着应该怎么开口。

面前两张开开合合的嘴巴仿佛变成了血盆大口,锋利的獠牙上沾着不知啃食过谁而留下的新鲜血液,降旗的冷汗从额头上慢慢呈颗粒状地聚集,从一进门就捏紧的拳头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

“我……”他觉得声音好像变了调,自己都不认识自己,“我有喜欢的人了。”

父母说话的声音停止了,相视一看之后笑出来。

“光树也已经长大了啊。”是妈妈欣慰的声音。

“你长大了,爸爸妈妈就是真的老了喔。”是爸爸感叹的声音。

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他在心里这样想,如果只是这样,结果就是父母与他交谈甚欢,最后叫来交往中的对象,一家人合合乐乐皆大欢喜。

若是他选择的是泽田,那么这一切就不再是‘如果’的事,但是,他从一开始就在不自觉的情况下放弃了这一种选择,冥冥之中注定的一切,虽然会让他面临着或许无法忍受的剧痛,但是,那样的痛是他自己选择的,也是他愿意去承受的。

因为,那之后必定不会是持续的阴霾。

“不过,对方是谁啊?”

他看到妈妈眼中几乎有泪,那是对他成长的喜悦,他还看到爸爸在一边轻轻拍着妈妈的肩膀说着这么多年来你辛苦了。

是啊你们辛苦了,如果不是你们,我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也不会遇见赤司。

啊对了赤司,好像要再见到他。

因为这个原因,为了再次见到赤司,他所付出的太过于沉重,他也许会在接下来看到妈妈默默流着泪不可置信的表情,或者大声愤怒叫着你滚出去,爸爸无奈又无言的相望。

他不能够拥有那些普通情侣能够拥有的一片坦途的道路,他不能够有一个被保障的未来,但是这是他选择的,也是他愿意的。

“你们也认识。”

降旗在脑海中盘算着最能够让父母接受的表达方式,但实际上,不管再怎么委婉其结果都不会有所改变。父母对视一眼表示猜不出来,催促着他不要卖关子。

“……是……是小征。”

“谁?国中高中还是大学同学?”

他松了松放在身侧的拳头,一口气说出来,“赤司征十郎,你们见过的。”

“赤司?”

妈妈无意识地念叨着这个名字,表情先是疑惑,突然像是不可相信一般直直地看着他,那种眼神降旗一辈子也无法忘怀。

震惊的。挫败的。不解的,难以置信。愤怒的,还有失望。

“光树,你在说什么?”

“我喜欢小征,并且我们已经交往很久了。”

“老公,你听到光树在说什么吗?”

爸爸很快地看了他一眼,平时温吞的人皱起了眉头,表情纠结像是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叹口气偏过了头去。妈妈带着期许的目光看他,似乎在等他宣布这只是一个玩笑,而目的是为了逗他们开心。

但降旗摇了摇头。

他从小就是一个胆小的人,但是对于事实,他却从来不会加以掩饰,他不懂得骗人,也不想去骗人,他的道路从来都是一往直前,容不得半点虚假。

“在今后,我也会和小征在一起。”

刚开始的时候,妈妈的表现并不是十分强烈,但是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他却措手不及地被狠狠扇了一耳光。

这许多年来,他第一次看到这样愤怒的母亲。

他记得小时候自己很调皮,总是喜欢不听劝地爬树,奔跑,摔得血淋淋回家之后当然少不了被狠狠骂一顿,但即使是这样,妈妈也会小心翼翼地帮他消毒,贴上OK绷,在他痛哭的时候凶巴巴地威胁加安慰。

他没有看妈妈哭过,但是现在他的心却像是被揪住了一般,被铁链捆着,被上面的倒刺刺得鲜血淋漓。他想,或许他再也不能够感受到那样奇特的安慰方法了,以致他在妈妈哭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力量伸手安慰。

怎么安慰呢?让妈妈哭的人是他,但是应该怎样去安慰呢?

“光树,你给我清醒一点,不准再说胡话!!”

如果只是说胡话的话倒是好,降旗觉得被左半边脸火辣辣的痛,但现在除了麻木的感觉之外痛觉全失,他看到一边的爸爸左右为难,而妈妈正因为气急而浑身颤抖。

“可是我是认真的,我喜欢赤司征十郎这一件事情,并不是只是说说而已,不是玩笑,不是胡话,是真的。”

妈妈再一次抬起来手,降旗闭上眼睛准备再接受一巴掌,这一次那双为自己换过尿布,为自己穿衣,轻轻拂过粘在脸上不听话的发丝,不放弃地在他昏迷的时候握着他的手,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落在了他的左脸。

近距离的情况下,他看到妈妈流泪的眼睛里的血丝,因为哭泣而颤动的眉头和嘴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多起来的皱纹,以及花白的头发。他的鼻子很酸,酸到了心里去,心脏像是供血不足一般地报复着他,让他喘不过起来。他想要伸手抱住面前这个为他操劳了大半生的女人,他想把所有的情绪都释放出来,他想就这样结束。他想,他要好好的过日子,换一种方式换一个伴侣,结婚生子,拥有一个令父母满意,令所有亲戚满意,不管怎么看起来都毫无瑕疵的美好生活。

但是他做不到,他的心里还有赤司征十郎的存在,那个赤红的颜色已经与他浑身的血液融为一体,或许只有流尽血液才能够将其排除。

“光树,你不能这样,”妈妈声音颤抖,“你不能够这样做光树,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你要娶一个不算漂亮的妻子,生一个健康的孩子,然后我们一家人快快乐乐地过下去这样才行。”

他哽咽了一下,心里千百种想法碾压而过,不变的是,那个被刻在心间,鲜血淋漓的名字仍旧占据了主导,即使是因为曾经心灰意冷而蒙上了尘埃,它依旧随着心跳蓬勃生辉。

  “但是……我做不到啊,不喜欢小征这种事情,我做不到。”

   如果能够做到的话,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情了。

  妈妈的眼泪很快地流出来,不停流不停流,止也止不住一样,爸爸在旁边叹着气说光树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什么事情应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你是有分寸的。

     妈妈时而对着他打骂,时而又轻声地诱导,“光树,你还小,这些事情都还不懂,等到你再长大一点的……”

“可是我已经成年了,不是吗?”

他看到妈妈地表情瞬间凝固了起来,挂在眼角的泪也在缓慢的眨眼中慢慢地往下落。

“赤司他……他不能够这样做。”她念叨着我要去找他,我要跟他好好谈谈,让他把我的儿子还回来。

她说赤司是个魔鬼,说都怪我分不清好坏还以为他是一个好孩子。

那个时候的赤司,和现在的赤司在妈妈心里分裂成了两个,至善至恶完全对立而来,她没有想到曾经那么懂事而令她欣赏的人变成了抢走他儿子的罪魁祸首,赤司的形象张牙舞爪起来。

但这一切并不怪赤司,赤司还是那个赤司从未改变过,是他硬要喜欢上赤司,硬要与赤司交往,硬要在分手之后不放弃地垂死挣扎,硬要把一切退路都封死,毫无顾忌地去找回赤司。

“够了!”

场面一度混乱起来,自言自语的妈妈让降旗有些无能为力,关键时刻因为爸爸的这一声怒吼,整个客厅安静下来。爸爸痛心疾首地看着他,最后把跌坐在地上的妈妈扶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够将你口中的喜欢建立在伤害你至亲的基础上。”他说,语气是那么平静,但却掷地有声地让降旗注定在这个夜晚更加难熬,“因为那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六十九】

降旗一直坐在客厅里,大脑里面一片空白,送妈妈进卧室之后,大约又过了十分钟,爸爸走了过来,他们有一段很长时间的对视与沉默,最后爸爸坐到了他身边。

记忆里面有关于和父亲的谈话少之又少,与妈妈不同,爸爸是一个做事冷静有理有条的人,为人温吞却沉稳,虽然话不多,但总能够在关键时刻成为他的向导,在这种情况下也是一样。

“第一次见赤司的时候,我觉得他是一个有自己想法,有担当,有才力的人,那个时候我觉得,哪怕将一切你身上没有的才能加之于他的身上也是不为过的,他好像能够恰到好处地将你的缺陷补充完整。”

他们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爸爸这样说。

“现在想来,造成今天这种局面,我或多或少都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因为对于赤司,虽然并不熟知,我却带着一定程度上的偏心,希望你能够通过与他的交往学到一些你曾经不会的东西,成为一个更加可靠并且强大的人。”

“不,这和您并没有关系。”降旗如实说,“我认为,喜欢这种事情大概就像是类似于磁力的一种内在力,看不见也摸不着,客观存在着不会因为任何外力而有所改变。”

爸爸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仔细思考他这番话的意义,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光树,你的确是长大了,但是你今天的做法错了。”

简单明了地指出了他的过错,他觉得爸爸虽然说得没错,但是却不承认自己和赤司互相喜欢这一件事情是错的。

“你已经长大了,所以对错应该能够分得很清楚,这一点我就不再提醒你了,关于赤司……”

“我不觉得这跟他有什么关系,”降旗捏着拳头,“请不要把赤司牵扯进来。”

感情虽然是两个人的事情,但是今天会让妈妈这么生气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一个人,和赤司一点关系也没有。因为埋着头所以他不知道爸爸是什么表情,但是他听到旁边的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光树,这样的事情,作为父母是无法接受的,你明白吗?”

他明白,怎么会不明白呢。

“这件事情上,家长不会采取强硬的措施,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好好地处理,不要再让你妈妈难过了。”

“爸,”他说,“你和妈妈是自由恋爱吧?”

爸爸似乎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在说了一句这个时候突然提这个干吗之后点头。

“如果那个时候,有人要你和妈妈分开的话,你会同意吗?”

爸爸知道了他的意思,沉下声,“这不一样,你和赤司……不一样的。”

“排除掉我和赤司都是男人这个因素,我对于赤司的喜欢,并不比爸爸你对妈妈的喜欢少。”

他站起身,勇敢地迎上父亲皱得紧紧的眉眼,“对不起,请容许我任性一次吧。”

这是很不孝顺的做法,他十分明白,但是当打开门走出家的时候爸爸也没有阻止。他想,他们彼此都需要一定的时间来缓和与接纳,而这个时间是多久,他不知道,也不敢去想,或许,可能一辈子也达到。

他也不知道赤司是怎么想的,他也不确定能否重新找回赤司,但是他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在今后他还会继续为之努力,他再也不是那个会中途放弃的懦夫了。

在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他给黑子打了一个电话,很快,对方就报出了一个地名,那是他和赤司初次相遇的地方,对方一直都在东京而他却迷失在京都。

赤司在医院。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茫然无措,但又因为目标明确而决定一往无前。他不知道赤司因为什么原因去了医院,但是这倒是应验了他的担心。

关于健康签的结果,日常生活中突然的踉跄,以及那些看似有关联的梦,在这个时候都串联了起来。

只是,赤司好像仍旧留下了某些线索。他没有选择京都的医院,而是选择了这一家与他有过共同生活回忆以及有关于他们的开始的医院,或许正是给了他一个机会去寻找,也将他放在了选择的第一位,虽然他一直失之交臂地错过了,但是好在现在来说结果并不算太坏,因为就在刚才,他才拥有了一个更为彻底也更为光明的结果。

在去医院的路上降旗一直心神不灵,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他在思考应该如何面对赤司,是不顾一切地冲过去道歉,还是畏畏缩缩,是一切照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地顺其自然,还是将已经把他们的关系告知父母这件事情作为开场白……

但实际上,无论他计划了多少,当他到达赤司所在病房门口的时候,他仍旧如不会说话的小孩一样局促不安眼睛酸胀发痛。

这是他曾经的病房。

那样枯燥而乏味的夏天,他就住在这间不算大的病房里,每天吃着大剂量的药丸稳定病情,不能够奔跑,跳跃,失去了普通同龄人所应该有的快乐,他憧憬着医院外的世界,羡慕那些能够自由活动的人,他的世界看似失去色彩,直到一个人的出现,霸道地将他涂成一片赤色。

从头到尾,从内到外,全部,都被一种颜色霸占得彻底。

降旗站在门外往里看,通过门上方的玻璃窗,他可以看到赤司躺在床上,眼睛上搭着厚重的纱布,一切就如同他们初次见面一般。

他又看向了旁边那个病房,闭着眼睛,似乎还能够听到几年前因为赤司的出现而欣喜若狂的声音。

‘你好,我是隔壁病房的……’

当时的赤司说了什么呢?

语气冰冷,全神戒备,好似非常厌恶有他这个陌生人的入侵。但即使是这样,在他询问名字的时候,赤司也还是告诉了他。

赤司征十郎。

一个并不多见的姓,一个常见的名。

这样两种极端的搭配,从此就令降旗记住了这样的一个名字。

回忆一时间统统袭来,他的手从一开始就搭在门把上,却始终没有进入,直到房内的赤司好像感应到什么一般地朝他侧过头来,他才终于仿佛涅槃重生一般地开门而入。

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赤司给予的,新的开始。

 

【七十】

“抱太紧了,光树。”

赤司冷冷出声,他没理,反而是变本加厉惩罚性地又勒紧了一点,一直到一声无奈的轻笑在他头顶响起来,他才愣了愣,抬头对上赤司的脸。

“我又不会跑掉,还是说你的目的在于把我勒死?”

降旗抽了抽鼻子,“你就算跑再远,我也会把你追回来的。”

赤司说本事倒是挺大啊光树,侧头看向病房门口,黑子往后缩了缩。降旗并不知道黑子是在什么时候来的,只是赤司仿佛极为不满。

“哲也。”

接下来的话就算不说也能够想到是什么,黑子看了他一眼之后,以一副功成身退的表情慢慢关上了门。

无关人员全部撤离,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赤司无言地回应着降旗的目光,好像在说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现在,他有些飘飘然。

设想之中,与赤司见面的尴尬全都没有发生。他不知道是赤司刻意在规避,还是对方已经原谅了他曾经的所说。但既然那些压在他心中的大山已经被摧毁,绕过残骸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我……已经把所有事情告诉家人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偷偷去看赤司的表情。因为双眼被遮住,他无法看见赤司的表情,连推测都做不到。但是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嘴唇微张的赤司,仿佛也在无声地传达出惊诧。

“是吗。”

对于此事,赤司也不过多表现出自我的意见。毕竟这是降旗的家事,作为外人,赤司根本毫无插手的余地,于是这个话题也只能够到此为止。

病房里暂时安静下来,对于他的到来,赤司一点也不惊讶。但是想及对方平时的所作所为,说不定他现在找来都算是出乎赤司意料的晚了。

降旗踌躇了半晌之后再度开口,“你早就料到了吗,我会来找你这件事?”

赤司无可奈何,“哲也迟早会告诉你的。”

“你就那么相信黑子会保守住这个秘密?”

“一开始的时候我是真的相信了。”

降旗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心中渐渐泛起一股说不清楚的味道。赤司也变了,一开始他只会相信自己,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尝试着去依赖别人,试着去相信别人,相信降旗。

不去计较那些曾经或许伤害了他的言语,不去揭穿降旗心中的担忧与害怕,反而是给予降旗一个思考的空间,当恋人终于成熟成长起来的时候,他也拥有了更为美好的前景。

这样一个寄愿,这样一个看似冒险的筹划,赤司却胜券在握毫不担心。因为他已经开始相信降旗光树这个人了。

“连我会告诉父母也料到了?”

赤司示意降旗起来一点,一直压在他身上快要喘不过气来了,降旗乖顺地坐直,他看到赤司难得有些挫败地摇头。

“这一点倒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有那么一刻他觉得他好像懂赤司了,对方惊诧于他过于的成长,那种超出赤司预料的改变多少有一点令人措手不及。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

“那么,坦白的结果呢?”赤司说。

“不太好。”降旗扯了扯嘴角,尽力笑,赤司点点头说这是应该的。

“之后我也会去见你的父亲,把我们的事情说出来。”降旗又说。

赤司沉默了一会,“你已经见过了,我们一起见的。”

“诶?”

降旗开始在大脑之中搜索着和赤司一起出现过的画面,他想了很久,认真想仔细想终于好像抓到了一个闪光点,而这一点在之后也得到了赤司的肯定。

他本来以为赤司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在意,但是对方却早就用行动向家长证明了心意,他最后还是慢了一步。

你看,降旗光树就是这么一个没用的人。好像少了赤司就没办法活下去,仿佛寄生虫一般地倚靠,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才有勇气去做的事,赤司却先于他在很早之前就做了。他还有什么理由怀疑赤司对于自己的喜欢呢?

“……哭什么?”赤司无奈,从身边的柜子上摸了一张纸巾给他。接过来之后他却捏在手里,只是抬起袖子把眼角的一点儿湿润快速擦去,压制着抽鼻子的声音。

“我只是很开心,能够喜欢小征,并且得到小征的回应,真的太好了。”

不知为何降旗突然放下心来,他目光放柔,抬手轻轻地触碰赤司,他想这是真的赤司不再是假的了。赤司离开之后他曾经一度怀疑自己在国中之后根本没有再见过赤司,而所有的一切,交往,同居,亲吻,拥抱,这一切都是他的幻想。他陷入过很深的梦境,仿佛泥沼一般无法脱身,而现在的赤司是真的了,他有温度,心脏在跳动,尽管看起来那么瘦弱,他们过往的一切也得到了认可。

“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他有些担忧地看着赤司,对方的眼睛再一次出现了问题,这是黑子在之前告诉他的。

“既然知道迟早能够再见,就没有必要特意让你来一趟。”

赤司的语气听起来好像不太在意,但是降旗也能够看到对方的一丝不安,他的那个强势到极点的恋人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却仍要将自己重重包裹起来。

独独这样的事情,是赤司没有办法预测与解决的。

害怕再一次手术之后,再也没有办法看见。

害怕那年夏天最坏的结果发生。

害怕一切从头却再也没有转机。

“小征,以后一直都在一起不分开了好吗?”

“光树,不要擅自承诺啊。”赤司轻笑出声。

“我是认真的。”他急忙解释。

“那么,如果我再也看不见的话呢?”

回答这样一个问题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降旗却留下了一小段空隙,他需要这一点儿时间来确定,眼前的一切不再是幻觉,同时,这也是为了像赤司说明,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并不是一时情急地脱口而出,而是深思熟虑。再次确认的结果。

“也要在一起。”

赤司一直面对着他,这时叹了一口气,伸手,似乎是要找寻他的具体位置,在下一秒,他突然被扯过衣领,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嘴唇上很快就落下一吻。他瞠目结舌,看到坐回原位的赤司一脸畅然的笑。仿佛那时候的一切又重新上演,而他们却拥有了不同的经历以及更好的结局。

“违背承诺会有什么下场,你是知道吧,光树。”

 

 

【NEVER END】

降旗光树曾经给特殊好友那一栏的灰色头像发过一条信息,在很久之后当他偶然间登陆了网站,打开消息记录时,他无比庆幸自己曾经放手一搏。

【想要永远在一起。】

【那么就如你所说吧。】



 爱是不变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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