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st Paradise」

青春无悔不死永远的爱人

【爬山虎】DA/辅贤

吸血鬼贤设定,注意避雷。




本宫大辅第一次见到一乘寺贤,是在自家旁边那个放垃圾分类筒的小巷子里。

他像往常一样提着垃圾去扔,刚走到巷子口的时候就听到了一种若有似无的声音。

小而虚弱,像哀鸣又像是无意识的求救。

他是向来不信鬼神之说的,即使这里流传过不止一个版本的都市传说。人们畏惧在入夜之后接近这个地方,路过时都会加快脚步。

他望向最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一会那个声音又仿佛听不到了,暗自想着自己或许最近加班太多产生了幻觉,他也就毫无所畏惧地过去了。

快要接近时,仿佛刻意戏弄他似的,那个声音比起刚才更清楚了些。他循着声音去看,好半天之后才终于在垃圾桶与墙壁的狭缝里看到发声源。

什么啊,原来是一个人啊。

他松了一口气,将垃圾分类装好之后,蹲下来对着那个只看得清大体轮廓的人。

“你还好吗?”

那人没有反应。

他想对方或许是附近的某个流浪汉,不过显然这里并不是一个适合过夜的地方。他住所楼顶是空出来的,供他一人使用,或许那里能够用上也说不定。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又更靠近了些。

路灯照不到这里,所以对方突然睁眼的时候他吓了一跳。因为那双眼睛实在是太亮了,就像是在发着光。

流浪汉睁开了眼睛,内里布满血丝,看上去极其疲惫,又满是戒备。

“你是附近的流浪汉吗?”他问道,“我家楼顶可以借你过夜来着——”

他刚伸出手,就被眼前的人一个黑影迅速扑了过来。


本宫大辅换了只手拿冰袋,敷在耳下几公分的地方,也不知有用没用,是不是应该先用酒精消毒来着。

他看了一眼躲在窗台下阴影中的那个家伙,咬了他的人仍旧浑身僵硬地瑟缩着,似乎认为这是一个很有安全感的姿势。

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也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带一个奇怪的人回家。对方看起来还不怀好意,对于他的慷慨所做出的唯一反应就是对准他的脖子,丝毫犹豫也没得咬了下去。

“喂,”他把冰袋放在一边,朝着那团黑影,“你叫什么名字?”

黑影动了一下,接着就没反应了。

“我叫本宫大辅,”他耐着性子试图沟通,“现在是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一个人住在这里。”

窗户外面有一轮看上去意外大的月亮,简直想要撞进来一样。天空干净得一丝云也没有,仿佛是静止不动的画面。

他干脆也蹲下来,面朝着那个方向。

“一乘寺贤。”

对方终于开口了,这让他有些惊喜,他还在猜或许那人是个哑巴也说不定。

“你好,一乘寺贤,”交流看起来行得通,他往前挪了两步,“你为什么要咬我?”

一乘寺贤安静了几秒,继续用清冷干净的声音说,“你是人类。”

“啊?”他不明所以,好心纠正,“我们都是人类。”

“你不该把我带回来的。”

他有些不高兴,对方的语气似乎在责怪他一样。分明是善意,不接受就算了,反过来竟指责起他来。

“是吗?”

他站起来,大踏步地走到一乘寺面前,那双靛蓝如夜空的眼睛这会儿清澈得不得了,带着几分戒备,几分哀悯,甚至愧疚地看着他。

他原本想出口伤人的话全然说不出了。今夜如此敞亮的月光也像是转为为一乘寺准备的。照在那同样如夜空的头发上,泛出一圈洁净的光晕。

他看上去是那么虚弱而缥缈,明明从垃圾桶那里来,却干净的一尘不染,甚至连一点令人作呕的味道也没沾上。

本宫大辅一时出神,被他看得太过于赤裸,一乘寺将头埋进了阴影中。

“我会吃掉你的。”







接受一乘寺其实是个吸血鬼这件事,他花费了大概五天的时间。最初的时候还大笑着说那其实我是蝙蝠侠你没看出来吧?证明自己身份失败的一乘寺几次三番想走,都被他拦了下来。问及理由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比起一乘寺细弱的手腕,他的力气要大上许多。

直到有一天,用专业一点的话来说就是到了一乘寺的捕食期,他像是初次见面那样被按住咬了脖子,才终于开始相信说不定那家伙真是吸血鬼来着。

屋子里有血腥味,他自己就是个那个来源。尝试叫醒一个饥饿的吸血鬼是不现实的事情,况且现在他正被力气也突然变大的一乘寺按在地板上,挣扎无果。开始的时候被尖牙咬下去是挺痛的,但几秒过后似乎习惯了。他仿佛都能听到自己的血液流进一乘寺嘴里的声音,脑补过后恶心的捂住了嘴巴。

想吐。

会不会死啊?他有些自暴自弃地想,原来一乘寺最初没有骗他。他好像真的要被吃掉了。
他下意识地开始挣扎,也不知是什么唤回了一乘寺的理智。尖齿从他脖子上移开了,最初混沌的眼神慢慢清澈,在接触到他的那一秒时,一乘寺仿佛被电击一般的立刻缩到一边,身体还在发抖。
运气好捡回一条命,他的第一个反应是抬手摸脖子。是不浅的两个伤口,边缘肿出一圈,已经不是很痛了,部分血凝成固态,有一些沾在手上。
他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傻了一样坐在原位。一乘寺也是,一动不动,像座雕像。
渐渐地他恢复了些,就往一乘寺那边看。他觉得那个人总是一副瑟缩的模样,所以在此之前他才根本不相信自己会可能有什么危险。
事到如今,即使被吸了血,他仍旧觉得一乘寺不是个危险的家伙,虽然他开始相信对方的确是吸血鬼,这有够令人惊讶的,但他依然,有着想要靠近的心情。
“呐一乘寺,”他舔了舔自己有些干的嘴唇,“原来你真的是吸血鬼啊…还真是…吓了一跳。”
一乘寺猛地抬头看他,似乎不相信他还能用这么轻松的语气。
“我一早就说过了吧…”一乘寺将身体尽量缩小,“我会把你吃掉的。”
这不是危言耸听。
他并不了解吸血鬼,也不知道这种生物对于血的渴求到底有多么旺盛。如果刚才没有适时清醒过来,说不定他真的会死。
有些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他打了一个寒战。
一乘寺看上去不太好的样子,即使吸了血,也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昏迷。眼下有深深的黑眼圈,嘴角还带着他的血干涸后的印记。
当视线下移时,他发现一乘寺露在衣袖外面的、白而细的手腕上全是伤痕。长短不一,有深有浅,甚至有些还是新鲜的,看上去是月牙状,应该是指甲造成的。
他想起这些天相安无事的相处,突然下了一个决定。
“一乘寺,你吸了我的血,伤害了我,这是事实吧?”
一乘寺点了点头。
“但是你并不是真的想伤害我,是吗?”
他循循善诱,一乘寺内心极其挣扎地肯定了。
“那么我们做个交易。”
他站起来,走到一乘寺面前,伸出他那只还沾着自己血的手。
“从现在起,你要留下来补偿我。”
一乘寺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成交吗?”
那只抱着自己膝盖的干瘦修长的手,舒展又收拢了好几次,终于同他的握在了一起。



本宫大辅饲养了一个吸血鬼,这听上去是很酷炫的事情。不过大概会没人相信。
对于吸血鬼他一无所知,现在有些埋怨起本宫纯沉迷于吸血鬼连续剧时自己的无动于衷了。
那样的话,至少多少能够有所准备吧?
他上网查了很多,大部分不靠谱。说到底吸血鬼在多数人心中都不过是传说,那些描述无非是想当然的自我意识。就算真的有人遇到过,按照这里的说法,也不一定是一乘寺这个类型吧。
说到底,世上真有像一乘寺这么另类的吸血鬼吗?
他仔细观察过一乘寺。白天总是很困的样子,睡不醒。皮肤有种不自然的白,大概因为不怎么晒太阳。上牙中有两颗特别尖,用来咬破皮肤以便吸血。当察觉到他的注视时会立刻睁眼跳到一旁,露出尖牙。发现是他时又会很快冷静。
那天之后他们通过了一项协议。内容是,他负责提供一乘寺新鲜的血液,而一乘寺负责为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刚开始的时候,他家的这位吸血鬼自然是不同意的。
“为什么啊?不吸血你不行的吧?”
一乘寺没有理会他的唠叨,一个人蜷在沙发的角落里,反问道,“本宫君也不喜欢被吸血的吧?你不是说过很痛吗?”
他哑口无言,当时为了让一乘寺答应提议,表情夸张地说了被吸血很痛你要补偿我所以不许拒绝这样的话,现在想来似乎就是当时搬起的那块石头,现在狠狠砸了自己的脚。
“但是…”他在一乘寺旁边坐下,“不吸血的话,一乘寺你会死吧?”
一乘寺的身体慢慢矮了下去,将下巴放在膝盖上。
他已经慢慢习惯了本宫大辅这里的环境,不再总是紧绷着神经,躲在阴影中。
“不会死的,”一乘寺小声地说,更像在自言自语,“否则的话我早就应该死了。”
他条件反射地侧过头去看一乘寺,从那里似乎渗透出一股极其悲伤的感觉来。他在网上看到,吸血鬼拥有漫长到几乎不会死去的生命。那一乘寺至今这样活了多久了,父母呢?他对一乘寺一无所知,对吸血鬼也一无所知,为什么会愿意做到如此地步呢。
“那,偶尔吸一下也没关系的吧?”他不由自主放轻了声音,“反正人类也会血液循环。”
一乘寺埋着头,从手臂缝隙中看他,“本宫君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他一直在思考一乘寺问他的问题,但这个问题仿佛无解,他得不出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答案。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能够感觉到自己被注视着,从人群中或者不知哪里,有一束目光总是跟随着他。
开始的时候他感觉有些不习惯,可渐渐地,他得出这或许是一乘寺报恩的方式也说不定的结论。
这一天也加班到很晚,他想起第二天还要回台场的事。是很早前就定好的,即使很累也不想因此而让父母失望。
转过第一个路口时,几个人从道路的不同方向围了过来。嚼着口香糖,走路也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摆出一副不怀好意的表情,似乎要因此来展现出己方实力宏大你赶紧交钱投降的气质来。
他没想到会遇到拦路抢劫的,心情变得更烦燥。对方语气不善地用方言说了几句开场白,他还没听完就想走了。
结果这惹怒了劫匪,几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就朝着他靠近。
在不可避免的情况下,他只好被动参照了。喜欢看动作片并不代表自己也很能打,好在对方也不过尔尔,除了人多搞些偷袭,令他措手不及挨了几圈之外也没伤到要害。
直到另一个身影闪了出来。

“没想到你会突然跑出来。”
他躺在草坪上喘气,旁边的一乘寺也没能好到哪去。
有些想笑,莫名地高兴,结果立刻就牵扯到嘴角的伤口,痛的呲牙咧嘴。
说实话,要是一乘寺不出来的话,他可能还不会受这么多伤。忙是有帮上,但也没帮上多少,他还得分神去看一乘寺有没有受伤。
是说吸血鬼难道没有什么必杀技吗?从喉咙里喷射光束或者袖子里放出飞镖什么的?
一乘寺没有说话,急促的喘息也多少平稳了些。他突然闻到血腥味,近来对于这个味道他尤其敏感。
明确知道自己没受什么会流血的伤,他立刻就翻身起来。一乘寺闭着眼睛休息,胸口节奏不一地欺负,血从手肘处流出,暗色的,渗进泥土里。
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一乘寺睁开了眼睛。他将对方的袖子往上捞到手肘上一点,看上去很严重的伤口马上就展露了出来。
不仅在流血,甚至,在血红之中能够窥见白色的骨头。
这血流的仿佛是他的血,痛也像痛在他身上。口中泛起一股酸涩的味道直直涌向鼻腔,他吸了吸鼻子,用严肃而于心不忍的表情问,“痛不痛?”
一乘寺面无表情地看了自己的伤口一眼,不太明白他为何那么紧张。
“为什么会痛?”
“不是痛不痛的问题!!”他一把把一乘寺从草地上拖起来,“我现在马上带你去医院!!”
一乘寺被他拖着往前跑了几步之后就停了下来。
“为什么本宫君这么激动?”
“你受伤了好吗?!”他不可理喻地朝着一乘寺大声说,“这么严重的伤难道不该去医院吗?”
一乘寺默默将自己的袖子放了下去,盖住手腕,任血流过苍白的手指。
“这不算什么严重的伤,明天会自己好起来的。”
一乘寺的语气轻描淡写,似乎这骇人的伤口根本不足为患。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一乘寺不是人类,他太过于神经质了,因为最近没有被吸血所以下意识把一乘寺当做了人类。
他松开了一乘寺的手,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
“真的不痛?”
一乘寺先是盯着自己被他拉过的手,随后看着他的眼睛,一点也看不出勉强地摇头。
他好歹放心了些,却并不轻松。
“一般来说,那样的伤口大概会痛到流泪的程度吧?”
他一瘸一拐地走在回家路上,想着等会儿还得把伤口好好处理一下,否则明天又得费神解释了。
“我没有哭过。”
一乘寺走起来相当轻松,一点也看不出受了伤。这反而很奇怪,明明脸上还有伤疤,手臂上也是,却丝毫没受到影响,像一个空荡荡的躯壳。
“你们吸血鬼不会痛,也不会哭是吗?”
一乘寺抬头看了看星空,似乎在搜索记忆,好用来回来他的问题。片刻之后,露出好像很失望的表情。
“不知道,或许吧。”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一乘寺问他,“人类…都会哭吗?”
他一边开门一边答道,“会哦。哪怕再坚强的人都会哭。开心的时候,难过的时候…或者像受你这么重伤的时候。”
他把门打开往里走,一乘寺却像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似的继续追问,“为什么呢?”
“为什么啊?”
他拿医用箱的动作不由自主停下来,有一个回答呼之欲出,“那大概是有着不得不的理由吧?”
一乘寺眼中闪过片刻光彩,他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明白了没。
处理伤口的时候有几处凭借自己的能力实在无法企及,拒绝了酒精和绑带的一乘寺主动帮了忙。
等到浑身酸痛地躺下时已经是凌晨了,他庆幸明天是周末,也不用起的大早回台场。
一乘寺坐在窗台上,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按理来说吸血鬼是夜间活动的,希望他也没太去管一乘寺晚上是个什么状态,今天看到时突然有点在意。
也不知怎么想的,他叫了一乘寺的名字。被月光淋了一身的人看下他时,他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位。
“我不介意你睡床上。”
一乘寺面上露出窘迫的表情,把头转到一边去,耳朵在月色映照下由白转红。
他很尴尬,又不想放弃,扯着嗓子撒泼,“你不快点过来的话,这样半截身子露在外面我可能会感冒也说不定哦!”
他一口气喊完,声音却像在屋子里回荡不休。这份双重沉默令他察觉到自己的提议似乎是一个很愚蠢的行为。一乘寺仍旧没有反应,耳朵却更红。
他一鼓作气把自己塞进被子里,悻悻说了晚安。
没过多久他听到脚步声,被子里钻进了另一个人。
一乘寺的体温很低,他打了一个寒战,却并没有躲开。有些止不住地嘴角上扬。
“晚安。”
他听到一乘寺这么说,在离他非常近的地方。
这一天睡到半夜的时候他感觉到窒息感,张嘴喘息着醒了过来。
干瘦白净的手指掐在他脖子上,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一乘寺坐在他身上,从喉咙里发出像是愤怒的猫的嘶嘶声,齐肩的头发全部垂下来,大半脸都看不见。
他不能动,但一乘寺似乎又不打算掐死他。这幅场面太像之前,他想或许是一段时间没有吸血导致的理智丧失。
“一—乘—…一乘寺”
他从气管深处挤出难听的声音,被叫到名字的人却毫无反应。一乘寺的手腕看上去那么细,仿佛只要他稍微一用力就会折断。
他突然看见一乘寺开始愈合的手肘,抬手用手指剜了进去。一乘寺没有痛感,但重新开始流血的伤口似乎让这静止的画面动了起来。血腥味激活了仿佛在做内心挣扎的一乘寺,下一秒他的脖子就被咬住了。
这下糟了,他想,明天应该怎么解释脖子上的伤口呢。


中午抵达台场,他准备搭乘末班车回家。果不其然在吃晚饭的时候被问了伤口的事情,他笑着想敷衍时总觉得自己看到了窗口外一闪而过的身影。
长大成人就意味着他能够坦然地同家人道别,也不必父母送自己去车站。
今天没有月亮,夜空安静地像一乘寺失去理智时的眼睛。
“怎么不说话?”他一边走一边打趣着说,“你一直跟着我的吧?”
一乘寺慢慢地从黑暗中走到他旁边,似乎犹豫不决。
“怎么了啊?”
他更靠近了一乘寺一些,用自己的肩膀轻轻撞了撞后者,一乘寺立刻踉跄了几步,好歹站稳了。
“本宫君…”一乘寺欲言又止,“本宫君是怎么解释伤口的?”
原来他真的没看错——不,比起看,那更像是一种感觉。
“什么嘛,你没听到最后啊?”
他苦笑着揉了揉一乘寺的脑袋,看到对方闪躲自责的眼神时内心里涌出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就像路边遇到一只瘦弱却还要挣扎着站起来的猫,会有忍不住多看几眼,并且带回家的冲动一样。他看着这时的一乘寺,觉得对方根本不像那些书中写的万恶又强大的怪物。
他看上去那么纤弱,甚至不愿意靠自己的血来维持生命。一旦造成伤害,又要花费几倍的时间来自责与内疚。
在遇到他之前,一乘寺又遇到过他这样的人吗?他希望没有,否则的话不知道这个太过于温柔的吸血鬼内心曾遭受过多么厚重的伤害。
“我说是被猫咬了一口。”
一乘寺瞪大眼睛看着他,似乎不满他对自己的形容,又觉得这回答很牵强。微微张开了嘴,露出看上去和猫没有两样的尖齿来。
“怎么了啊?”他笑着说,“那幅表情——”
“我对于本宫君来说应该是灾难吧?”
一乘寺停下脚步。脸藏在头发里。他知道一种名为自疚的心情袭击了一乘寺,也知道自己的那个提议并没有给一乘寺赎罪的快感。
“我很庆幸你不是猫,”他只能继续用苍白的语言进行不知有没有用的抚慰,“如果被猫咬了的话,我大概会上医院挨个好几针。不过是你的话就完全没问题了。”
他们一路相对无言的回了家。
他是知道的。
当第二天睁开眼看不到一乘寺时,他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惊讶。
他找过许多地方,也心知肚明无法寻到。
当初和一乘寺的相遇如今看来就像是一种命中注定。世界这么大,有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就和他遇见了呢。
如果相遇是不可强求的,那么重逢凭借他一己之力又能增添多少可能性呢。
但在心里他仍旧抱有一份念想。


他感觉到有人在看他。是熟悉的感觉。但是眼皮很重,像是根本睁不开。
这样不行啊,他告诉自己,再不睁开眼睛的话那个家伙就又会不见了。
他使劲,用力地将指甲戳进掌心,终于看见了那张脸。
可是情况不太妙,一乘寺一副饿极了的模样。
脸色更加苍白,皮肤似乎还皴裂了。眼中布满粗细不匀的血丝,仿佛随时会滴出血。
“一乘寺?”
他叫了一声,对方毫无反应。拳头捏得很紧,身体还似乎在颤抖,就这么站在他床尾的地方。
他坐起来,试图叫醒一乘寺。他接触到的皮肤非常冰凉,浑身紧绷,像在费尽所有的力量克制自己。
看上去实在太可怜了。明明有说过可以随意吸血的。
他走到一乘寺旁边,慢慢将其拥入怀中。这具身体瘦骨嶙峋,带着死亡将至的气息。接着他又将一乘寺的头按到自己肩膀上,脖子无限靠近尖齿。
没过几秒一乘寺就张开了嘴。他明显感觉到皮肤被尖锐的牙齿戳着,但也就仅到一步,一乘寺没有用力咬他,而是将他猛地推开了。
一乘寺强制性地恢复了自我,眼珠上下转了一圈,看到他时露出一种绝望的神情。
大概没想到自己会再次袭击他的愧疚,与终究还是无法避免地回到这里的无能为力交织在一起,连说话的声音都听上去像是快被撞碎成粉末。
“对不起。”
一乘寺不住地道歉,像坏掉的录音机。
他从床上爬起来,用手轻轻拢住一乘寺的肩膀,仿佛安慰被噩梦吓醒的小孩子一般轻言细语着“没事,没事了。”
一乘寺的颤抖在他的安慰声中逐渐停止了,他站直身子,面对着眼前的人,说欢迎回来。
“为什么…”哑口无言的人瞪着眼睛,好半天才缓过来,“本宫君明明不可能一直陪着我的吧?”
又为什么要给出希望呢。
第一次,一乘寺像是在质问他。
所以他慌了手脚,内心里又有一个无比肯定的答案。他不确定这能够安抚一乘寺,但他坚持这是他想说出来的。
“到了那个时候,你就把我也变成了吸血鬼吧。”
小时候他特别喜欢夜空,总觉得那里辽远空阔,清澈壮丽。他喜欢没有星月的夜空,也爱被点缀得富丽堂皇的星夜。
现在,当看到一乘寺的眼睛时,他确信自己看到了所喜欢的一切。
一乘寺久久地看着他,然后,那双眼中开始泛起波涛。





*一乘寺在遇到本宫大辅前已度过了漫长的,比此更苦痛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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