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st Paradise」

青春无悔不死永远的爱人

【新婚】黑篮/绿高

遭了这个好像是当初大脑犯糊涂赶出来的一篇贺文来的………………

仅仅当做娱乐的黑历史来存一篇好了TUT我以后一定会认真的啦

所以我去年到底写了多少黑篮的……

 

 

绿间结婚的那一天,高尾没有去。

当然不会去。

空荡的机场让他有片刻的失神,点燃的烟一直在食指与中指时间无声的燃烧,然后变成灰色的灰烬。

靠在临时座椅旁边的行李箱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一直到身后玻璃窗外飞机起飞,人去楼空,高尾也没有动过。

 

 

 

 

绿间真太郎和高尾和成第一次见面是在法庭上。

那个黑色头发的男人站在原告席,一脸淡定带着轻笑,对面被告席的卷发女人默默地看着他。

就算不太涉及情爱,绿间也能够看出那个女人眼中的不舍不甘。

他是那个男人雇佣的律师,面色沉静地宣读着原告方所提出的要求,对方的律师好像想要回转,却被身后的雇主拉住轻轻摇头。

很爱他啊。

既然很爱,还离婚干什么?

绿间心里默念,这些都不管他的事,法庭上看过了各种桥段,声嘶力竭吼着自己被骗,对方该死一万次,或者声泪俱下求着对方重新再来,再或者双方从头到尾没有异议和平解决带着早就商量好的各自财产重新投入新的生活。这样的倒是很少见啊。

被告被提出离婚,虽然面带不舍,但是也没有哭,好似决定了不管对方提出什么要求自己都一定满足。

遗憾的是,原告也并没有提出任何关于自己应该分配的财产事宜,好像就是因为不想再过下去所以才提出的离婚。

年轻女人被自己的老公带上了法庭,目的是与她分离找回自由?
    “以上,就是我方的所有要求。”

绿间推了推眼镜,合上手里准备已久的辩论档案,坐下。就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到了来自左边的一道炽热光线,雇主——那个黑色头发的男人对着他灿烂一笑。

与对面看似失去所有力气靠在椅子上的女人形成鲜明对比。

绿间并没有回应那个笑,淡定地等着法官的宣判。

结果当然是如这边所愿,不然的话,那个男人大概也不会找来他们事务所。

伴随着法官对于这场官司的最终宣判,女人终于还是流着泪哭了出来,然后被自己的家属扶着拍着背出去了。

收拾完自己的东西之后,厅内差不多都散完了,架着公文包出庭的时候,他一眼就瞟到旁边纠缠不休的两个人。

流着泪的女人好像没有力气一样拉着他雇主的袖子,脸上带着祈求的表情。

绿间停住了脚步。

“我们回去好不好?”

“开玩笑吗?”

他笑着摸了摸鼻子,拿出纸巾慢慢把女人的眼泪擦干净,扶她站好。

“刚才法官先生不是都说了吗?现在我们是‘曾经’的夫妇了哦。”
    纤细的指骨慢慢从他的衣袖上滑落,女人表情有些呆滞地站在一边。

“啊?”

他的视线转移到了绿间的身上,然后丢下站在一边的女人,朝着绿间走过来。

“绿间律师?”

伸出手,绿间看了女人一眼,她好像还没有体味到高尾话里的意思。然后轻轻地握了一下高尾的手,放下。

“恩。”

“谢谢你啦。”

这是一个很会装笑的人,绿间第一眼看到高尾的时候就觉得。

“那只是我应该做的。”

绿间不动声色地把手揣进了兜里,那边那个哭着的女人已经被自己的家人轻声安慰着带走了,高尾看起来丝毫不在意。

并没有再做多余的周旋,绿间转身朝着电梯走。

电梯门快要关上的时候,高尾挤了进来,沉默的四方小空间,受着重力的指引一直往下。

 

 

 

其实,早在这之前,绿间就已经见过高尾了,虽然只是擦身的时候看到了对方的脸。

之所以会擦肩而过,是因为成功解决了一个官司的绿间从外面回来,而急匆匆的高尾往事务所外面走。

然后,撞在了一起。

“啊抱歉抱歉~”

黑色头发大概从自己肩膀的位置擦了过去,因为轻微的摩擦而变乱,不过主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说着抱歉就走出了事务所。

推开事务所门口玻璃门的时候,老板就迎了过来。

“啊绿间,回来啦,辛苦了。”

“并没有。”

总觉得亲自迎上来的老板哪里怪怪的啊,绿间带着不安的心情往里面走。

说是律师事务所,不过像是一般的律师是没有自己的办公室的,大概因为绿间是胜诉率最高的,所以这间事务所的老板给了他一间单人的办公室,现在,他就正往办公室走。

“啊那个,”还没有走几步,后面一直踌躇的老板叫住了绿间。

绿间一副‘果然’的表情转过身。

“是?”

“刚才……刚才出去那个人你看到了吧?”

“什么官司?”

“诶?——”

老板似乎没有料想到绿间会直接发问,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发。

“婚姻来着,说是离婚。”

“那种官司的话,随便找个人都可以吧?”

并不是说他不想接这个官司,只是,打上一场让他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大概老板也是知道这个原因所以开始的时候才有些犹豫。

“就算是普通的官司,也想要做好啊。

——倒不如把其他人辞退了只剩我一个吧。

绿间心里想着,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点了头。

离婚啊……

最近这样的官司好像也多了起来啊。

 

 

 

 

离事务所不远的地方,有一家西餐厅。因为价格便宜并且量多实惠,所以一般忙到昏天暗地饿到几乎想死的绿间会选择在这个地方吃饭。

他选择了靠窗的位置。

然后,命运的邂逅又再次开始了。

说是‘命运的邂逅’大概太书面化了,总之就是,绿间在这个地方,见到了他的雇主。

“诶——?绿间律师?”

被叫住的时候,绿间正点了餐把菜单递还给服务员,才刚刚一侧头,就看到了在斜前方坐着的高尾正在像他欢快地招手。

这谁?

绿间大脑的第一个反应是这个,当然,如果那个人在叫他的时候没有加上‘绿间’两个字,他一定不会以为在叫他。

绞尽脑汁想着这个人到底是谁的时候,高尾一边跟服务员打着‘把我的餐送到这桌来’的招呼,一边坐到了绿间对面。

自来熟……吗?

这是绿间大脑的第二个反应。

“不是吧?”

高尾苦笑着摊手,然后双眼直视绿间。

“我是高尾啦~那个,之前找你打官司那个啊,高尾和成。”

大脑顺利把眼前的人,和之前坐在自己身边一脸无所谓以及笑着替别人擦眼泪的人对照了起来。

“啊,抱歉。”

“什么啊,我的存在感那么弱吗?”

说起来,这个人什么时候和我熟到要坐在一桌一起吃饭了?

绿间一边淡笑着,一边看着对面坐得一脸理所当然的高尾。

“并不是,我——”

“好好好。”话还没有说完,高尾就‘我懂了’的样子打断了他,“不重要啦哈哈,没想到可以在这里遇见你,真是有缘分。”

是啊,我也没想到可以在这里遇见你。挡住我看向前方的视线不说,还占领了我的私人空间和时间。

绿间并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交流过多,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这个人好像……有某种可以让人迅速和他打成一片的特制。

所以,一边吃着饭,一边听那个人侃侃而谈,他也变得从安静聆听偶尔‘啊’‘哦’‘哈?’‘恩’几个字,到开始认真思考话题的地步了。

说起来,和这个人唯一的共同话题,就是那个了吧。

关于离婚。

在法庭上一直淡淡然然,好像看不到自己妻子愁容满面,但是似乎又很慷慨地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给自己的妻子,最后还一脸温柔地帮哭泣的妻子擦眼泪。

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

“为什么结婚?”

想到这里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就问了出来。

每次接到有关于离婚的官司的时候,绿间都很想问雇主,为什么要结婚。

结婚的话,不是因为喜欢才做的吗?

到后来又撕破脸皮几乎要扭打在一起,说着咒骂对方最恶毒的话,谁能看得出他们曾经还相爱过?

“啊?”

高尾正讲到他的某个同事上班的糗事,听到这个问题突然安静了下来。

餐盘里的餐已经只剩下一些残骸,可怜兮兮地被叉子刨来刨去,最后也只会剩下被丢进垃圾桶的下场。

“也不是……想结婚才结的啊……”

高尾嘟囔了一句,低下去的头没有再抬起来。

“那又为什么要离婚?”

高尾的眼珠转向窗外,过了一会又撤了回来,手撑在桌子上站起来,慢慢向靠近。

“因为啊——”

……

是要说悄悄话的意思吗?

绿间凑了过去,把耳朵递给高尾。

站着的人狡黠一笑,“我喜欢男人啊。”

大概振聋发聩就是这一种效果。

绿间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那一只靠近高尾的耳朵,在发热,然后火蔓延到了脸部。

他迅速坐直了身子,瞪着眼睛看高尾。

心满意足的高尾慢慢坐下,看到绿间的反应差点拍着桌子大笑起来。

“骗你的啦~”

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比接受这个谎言更让绿间觉得生气。

“大律师?大律师你生气了?”

高尾耷拉着眉头,诚恳到极致,“好啦,真相其实是,离婚的话,我可以得到一大笔钱。”

“你在把我当成笨蛋愚弄吗?你以为帮你打官司的人是谁啊?”

绿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脸严肃。

对方的形象在他眼里又大打折扣。

“那种事情,私底下解决就好了啊,也不用摆到台面上吧。”

一点也不在意婚姻,满口谎话,为了钱而离婚还一脸理所当然。

“大律师,你很关心我的事吗?要不要我来拯救你这个大龄青年?”

高尾笑着看一脸严肃的绿间,开玩笑的话不会听不出来吧?

绿间站起身。

“我吃好了,你请慢用。”
    高尾看了眼绿间餐盘里剩下大半的食物,感觉到了他走过身边所带来的一阵风。

一直到绿间的背影走出餐厅,高尾才重新收起微笑。

像是沉浸入了很深的思考。

 

 

 

 

工作的事情被别人找到,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下班之后在事务所门口被找到,就不那么常见了。

“你好。”

来人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穿着得体,始终带着淡淡的笑。

“你好?”

绿间带着疑问‘你好’了回去,习惯性地开始思考这人又是谁。

上次和高尾见面之后,长时间没有再遇见过。可能那一次只是他恰好到那个餐厅吃饭,但是竟然会在有时候想起他。

“啊,我是上次那个离婚官司中被告的家属。”

哈?

上次?

离婚官司?

不由自主地又想起高尾来。

又来了,那个官司明明已经结束很久了,为什么与之相关的人层出不穷接二连三地冒出来啊。

绿间有些头痛。

“啊……”

貌似好像想起来的答了一句,“有事吗?”

女人有些局促着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绿间。

“这个——”

等?等等?

绿间不解的看着那个信封,与女人抬起眼来看他的视线相撞。

“……这是?”

对方好像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产生了一些误会,慌忙之中摆着手。

“那个,这个是,之前说好的给高尾先生的。”

哈?

绿间嘴角抽搐的看着那个信封。

他也没有和高尾熟到那个地步吧,既然是高尾的东西,这个人给他是要干什么?

“那你给我是……?”

“啊,抱歉,应该一早就说清楚的。”

女人脸上带着抱歉的神色。

“因为一直联系不到高尾先生,电话打过去都没人接,就在想说不定你会有办法,所以……自作主张就来找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有办法……个P。

绿间看着再次向自己递出的信封,有着头疼,但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接了过来。

沉甸甸的垂坠感。

 

[“好啦,真相其实是,离婚的话,我可以得到一大笔钱。”]

 

绿间想到了之前高尾说的一句话,看来那个人没有骗自己啊,果真是为了一大笔钱。

之前那个‘用这个东西的话说不定可以见到他’的想法实在是太傻了。

那个信封实在太刺激他的大脑神经,当初高尾说自己为了钱离婚,他还不相信,一直觉得高尾不是那种人,现在看来,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真是给了自己一耳光。

 

“请转达他,真的很谢谢他帮助我妹妹,如果不是他的话,我妹妹大概也好不起来了。”

“哈?”

第一次真正认识到‘高尾和成’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大概就是从这个地方开始的。

绿间看着对面一脸惊讶,然后全程感激地讲着高尾的事情,突然好像能够理解之前高尾所说的话了。

‘也不是……想结婚才结的啊’,如果不打那个官司的话,或许对谁都不好。

最后女人说着‘谢谢’就走了,绿间拿着那个信封,皱着眉头,思绪好像飘得很远。

 

 

 

绿间没有想过,女人说的‘打过去没有人接’的电话,自己很轻易就打通了。

“大律师?”

“你怎么知道是我?”

听到声音的时候,绿间大脑停止反应了几秒。

那种感觉就像是,你以为醒来会下雨,但其实是晴天的惊喜感。

为什么呢,那个时候的绿间也不知道。

“什么啊~”高尾一向无奈的声音传了过来,“好歹你也是我之前雇佣过的律师吧,有你的号码存着很正常好吗?”

嘴角上扬之后,绿间才发现自己在笑,他吓了自己一跳。

“有个东西要给你,可以见面吗?”

“诶——”故意拖长的尾音,然后是短时间的思考时间,“什么东西?炸弹?情书?”

绿间咳了一声,告诉高尾玩笑到此为止。

 “好好好,不开玩笑。什么时候见面?我可以为了你空一两个小时出来哦。”

那边语气轻快飞扬。

“明天下午吧。”

绿间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有些愣神。

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在意那个人了,明明才见过几次,而且对方还是那种看似不负责任轻浮的人。

懊恼地躺了下去,伸手挡住眼睛。

还是有一些光线密密地透进来。

高尾这个人,还真是像这些讨厌的光线一样,见缝插针。

他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天气看起来很好。

刷牙的时候绿间在想,为什么要专门为了个不相干的人浪费宝贵的一天周末。东西什么的,不是可以用寄的吗?

明明是自己的钱,到底是为什么不接电话啊。

绿间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烦躁地泼了水上去。

然后下午就到来了。

临到眼前却突然产生的排斥感,绿间自己也说不清楚理由,冷着脸锁了门,朝约定的地方走去。

高尾还没有来,绿间点了杯红茶开始坐着等。

他想起那个家属说的话。

 

‘自从他去世之后,妹妹的精神状况就不是很好,有时清醒,有时连我都认不出来……明明都要结婚了,却在那之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那次在街上撞到了高尾先生,妹妹就硬说他是自己男朋友,高尾先生人好,并没有拒绝妹妹的无理取闹,在听到她的实情之后,也没有拒绝我们的帮忙’

 

‘一直很抱歉,这样莫名其妙地把他拉进另外一家人自私的期盼之中,想着这样说不定就能好起来’

 

‘在一起的时候,精神很清楚,谁都认识,大概内心无法接受那个事实,所以把高尾先生拽得很死’

 

‘他说不用酬谢,但是家人还是觉得不行……’

 

‘高尾先生啊,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啊……’

 

红茶特有的轻涩口感从吼道往下传递,绿间放下颇有讲究的茶杯,高尾从大门走进来。

“啊啊抱歉,有点堵车。”

还没有坐下,高尾就忙着解释,随手把脱下的外套放在椅背上,拿着服务生递过来的菜单研究。

绿间仔细地看着高尾。

很普通的黑色头发,脸型很好,极短的鬓角显得人更加有精神,柔顺得头发像是不听话一样飘在额前,细微的动作都会引起颤动。

高尾看了过来。

“咳,上次,你说的那个拯救计划……”

“哈?”

绿间不自然地别过头,在看高尾的时候视线和他相对,让他一阵说不清楚的心慌意乱。

“我想试一下。”

“……啊?”

高尾笑了起来,干瘪瘪的。

“大律师也到了该考虑自己终生幸福的时候了。”

皮笑肉不笑的。

说着就从背后的衣服里掏着什么,绿间正想问他要做什么,他就摸了纸和笔出来。

“说吧。”

把纸平铺在桌子上,服务生送来的餐盘被摆在一边,高尾一切就绪。

“哈?”

“你的要求啊——身高之类的。”

什么啊,认真的吗?

绿间稍微有一些哭笑不得,随口说说而已,只不过是为了掩饰被发现自己在看他的尴尬而已,对方那么认真反倒让他只能够继续下去了。

“身高的话……和你差不多吧。”

高尾停下笔,笑,“大律师,你要求有点过分哦,女孩子的话,那么高会很难找。”

“皮肤的话,不要太白,也不要太黑——”

“什么啊——”高尾把笔丢在桌上,端起点的咖啡喝一口,“到底是要怎样?”

“……以你为准吧。”

“啊……等下,我记下来。”

“眼睛的话,要细长的……”

“恩……”

“思考的时候,左手食指习惯性敲打桌面。”

“慢一点啦——”

“头发要黑色的,短发。”

“黑色的,恩……”

绿间一边上下打量着高尾,一边絮絮叨叨着以上要求,等到他发现这一切的时候,对面的高尾手下的白纸已经密密麻麻写上了字。

之后的高尾,在绿间眼中变得像是水中的人,面容模糊不清,声音也模糊不清,绿间更是模糊不清地回了家。

后来高尾仔细研究了绿间所谓的要求,发现除了性别之外,其他的要求他完全符合。

躺在床上之后,他突然想起来,绿间也并没有特别要求性别。

“不是吧——”

他几乎从床上跳了起来。

 

 

 

 

 

事务所突然忙了起来。

绿间埋在一大堆资料里面,连抬头的时间都几乎没有。墙壁上的时钟显示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五点,绿间把手里A4的一堆纸放在一边,朝后仰。

说起来,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那个人了吧?

稍微有一点——

绿间甩了甩头,推着眼镜,视线飘到百叶窗定格。

他想起了那天的事情。

 

“啊?要给我的就是这个?”

高尾看着绿间放在桌上的信封,好像并不打算去拿。

“恩,那边家属给你的。”

店里的玻璃门上有一个风铃,进出门的清脆响声就一直在优雅的轻音乐之中穿杂,旁桌的人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偶尔会听到间或传来的轻笑。

“你不打开看看吗?”

“我知道是什么。”

高尾一脸了然地苦笑,“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为钱离婚的真相啊。”

听起来好像说的一点都不在意,但是从绿间的角度看过去,那个人脸上还是带着惋惜的神色。明明是一个多愁善感内心情感丰富有血有肉的人,一定要装作什么都不在意,绿间有些不懂。

“啊,听说了。”

“最爱的人死掉了啊……”高尾目光混沌,“如果发生在我身上,也一定接受不了吧。”

绿间没有告诉高尾,世界上悲伤的事情,不仅仅有死别,令他更不能够接受的,是生离。

“要拒绝吗?”

“当然拒绝啊,怎么能够收下。”
“对方说联系不到你。”

“看到是她们打过来的就没有接,因为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拒绝。”

稍显尴尬地摸摸鼻子,高尾无奈地笑了起来。

“要送回去?”

“啊,拜托了。”

本来想拒绝,作为中转人实在是很不方便,但是看到高尾一脸‘不善处理’的表情,绿间还是把拒绝的话吞了下去。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那么喜欢多管这个人的闲事了啊。

说什么‘心意心领了,可是钱不能收’还真是意外正直。

    结果到最后高尾也没有收下那个信封,甚至动都没有动一下。

 

 

电话打来的时候,绿间刚好回忆完那一天发生的事情。

铃声响起之后,看到手机屏幕上跃动的‘高尾和成’几个字,绿间有些措手不及。

“大律师~”

听起来好像很欢快的声音。

“你的要求实在很高,但是我也帮你找到了合适的人选哦。”

“是吗?”绿间不痛不痒回了一句,对方不提及的话,他都快要忘记有这回事了。

“是哦。”这边兴致缺缺,那边却好像连平常的说话都带着笑意,“玮髙和子,是叫这个名字。”

“听起来很奇怪——”

“哪有!”

立刻就否决了他的人,继续兴高采烈,“听起来就是很温柔体贴的名字不是吗?”
    然后说着‘约一个时间见面吧’‘不许拒绝哦’这样话挂了电话。

白色的百叶窗变成了橙红色,听得到下班之后人群嘈杂的声音。绿间握着手机,一股说不清楚的情绪在内心涌动。

什么啊,该怎么形容。

绿间想了好久,在看到高尾的那一瞬间灵光一闪。

正中红心……吧?

被自己吓了一跳。

在面对高尾的时候,绿间第一次产生了想逃的心情。

内心不能够欺骗自己说一点也不想他,但就是这种‘不能够’让他畏惧对方,无法像平常一样淡淡然地直视高尾的眼睛。

什么被拯救计划,什么对于对象过高的要求,当时若不是看着对面的高尾,那些苛刻的话语绿间一句也想不出来。

于是,连带着看着高尾,都变得小心翼翼躲躲藏藏了。

直接穿透对方的眼神落在了不知道什么地方,视线隐约可以看到高尾嘴巴在动,声音传达到耳朵里又从另外一只穿了出去。

“喂——”

从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今天的绿间显得尤其漫不经心。

什么啊……高尾有些不满,明明那么久不见了,好歹也看我一眼吧?
    他伸出手在绿间面前晃了晃,那个人才终于看了看他,只有一瞬间,然后立刻把目光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去。

高尾哭笑不得。

心像是垂直降落,味同嚼蜡地吃着叉子上的牛排,说着一些自己听起来都很无聊的话。

“那个人啊,按照你的要求来的话,我完全找不到哦。”

说什么找到了那样一个人,其实不过是想要见面的借口罢了。

除此之外,连朋友都不算的人,要用什么理由见面呢?

不能够说着‘好久不见所以超级想念你哦’或者是‘有法律上的问题想要咨询你’这样的话约对方出来。

高尾想起自己闲暇时候翻阅法律书籍睡过去的事情,有些苦涩。

到底是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啊,根本就和那方面八字不合看不进去好吗,翻着书的时候,明明很烦躁,但是只要一想起那张正直严肃的脸,就好像连书都变得有趣了起来。

“这样啊……”

绿间不想找什么伴侣,一点都不想。

他一直是一个独立的人,拥有自己的生存空间,那样的世界,不需要另外一个不相关的人来进入。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觉得高尾的气场能够很好地融入他的,没有干扰,相安无事地生活下去。

也不错。

……

在想什么啊。

绿间端起配汤喝了一口,被烫得说不出话,只能够看到高尾一脸焦急地问着‘没事吧’。

当然没事啊,连这样的话说不出来。

一切都混乱了,自从高尾这个人出现了,绿间的一切有条不紊都被破坏得彻彻底底。

“小心一点啦……”

接过对方带着担忧表情递过来的纸巾,绿间故作镇定地擦着粘到身上的污渍。

“大律师,我有负你所托,耽误你结婚的时间了。”

看起来也并不是真心说着这话,一点抱歉的神色也没有。

二十七岁,并不再年轻。

绿间看着高尾,不管怎样,对方是一个已经结婚过一次的人啊。

“我并不着急。”

那一瞬间,从高尾脸上捕捉到的表情是什么,绿间自己都没有看清楚。

之后兴高采烈地吃着饭,他心里轻松,高尾看起来也好像稍微兴致高昂了一点。

称呼也不知道怎么就从‘大律师’变成了‘小真’。

“小真~”

那个人这样叫着,笑着挥手,一直到很远,他回头的时候,高尾的背影变得很小,带着眼镜也看不见了。

 

 

 

说是关系更进一步,好像也并没有这样。

只是偶尔会收到高尾发过来的问候短信,说着‘我还在为你的对象继续努力!’或者是吐槽共事的同事,保持着联系。

真正开始改变,是从那一天晚上开始。

加班的时候接到了高尾打来的电话。

听不太清楚高尾在说什么,那边一片嘈杂,看起来应该是在某个酒吧。

绿间的眉头皱起来,总觉得高尾不应该去那样的地方。

“小真……”

断断续续能够听得清楚高尾叫他的名字。

“听不清楚,你等我一下——”

绿间捂着一只耳朵,闭着街上间或驶过的车辆,尽量找安静的地方。

电话挂断了。

“喂?”

高尾握着电话,放下酒杯,走出酒吧。

酒能乱性,是真的啊。

差点就说出口了,那句话。

小真那个家伙,一定会被吓死的。

高尾想起之前对绿间说‘其实我喜欢男人’这句话的时候,绿间的表情。

瞠目结舌大概是最能够形容那时他表情的词语。

说起来,他和绿间的关系最多算是朋友吧。

如果说出了那句话,虽然内心会好受一点,但是那之后也许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好险啊……

高尾拍了拍酒精作用之下有些发热的脸,酒吧之外吹着的风稍微缓解了他的沉醉。

不知道要去哪里,这个时候还不想回家。如果不能够直接说出来的话,烂在心里会不会比较好?但是啊,果然那种心情,不传达出来的话就会很沉重。高尾有些心烦地吹了吹额前的头发,一抬头就看到气喘吁吁的绿间。

“小……真?”

高尾抬手在眼前挥了挥,绿间并没有因此消失,所以说不是幻想。

然后傻笑了起来。

“突然笑什么?”

“小真怎么来了?”

“电话打到一半就断了,我在想你是不是……”

直到绿间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刚刚冷却下来的温度又再次攀升,心脏跳动不堪重负,呼吸之间都是甜腻,高尾才发现自己吻上了绿间。

糟糕,看来酒精作用真的很厉害啊。

高尾笑着摸了摸后脑勺,面前的绿间再次瞠目结舌,视线越过他零散在四周。

“小真。”

“……”

“如果我明天清醒过来不记得了,请不要提醒我,对你做过这样的事情。”

绿间大脑一片混沌。

在还没有把话说完的时候,就突然被迎面而来的冲击力堵了个严实,满口流窜着高尾传递过来的酒精味道,不知道是冷还是什么原因,嘴唇都在颤抖。

然后他傻了。

回过神来就看到高尾笑得一脸灿烂,但是看起来莫名地一片心寒。

不抓住他的话,说不定再也看不到了。

高尾最终也没能够直接转身保持着微笑离开,绿间修长的手指紧紧箍住他的头,埋下头。

他觉得温暖源一直蔓延至全身,绿间放大的脸尽在眼前,鼻尖有些凉,像是不会接吻一样胡搅蛮缠。

 

 

 

“清醒过来的时候,要记住我对你做的事情。”

高尾果然记得这句话。

不由自主地伸手摸自己的嘴唇,像个傻瓜一样在床上笑出了声。

小真啊……

小真小真小真。

这样压抑着小心翼翼掩藏,被对方首肯接受的心情,像是气球,一直往天空飘。

然后啪,炸开。

 

 

 

一开始的时候,一直沉浸在‘两情相悦’这样的定义之中。

设想出了一些对于之后的美好规划,打着电话说着情话,一起吃饭一起回家,再小心翼翼牵手和接吻,训练着从来都抱着自己一通乱啃的单纯恋人,过着曾经想过的,却觉得永远无法实现的生活。

习惯对方的时间表,把每一个空隙安排得很满,到对方家去依旧会心跳加速从前一天晚上开始就失眠,电影院看电影不会选择绿间害怕的恐怖片,抓爆米花吃的时候会触碰到对方伸进来的手。

偶尔也会有争吵,高尾发现绿间是一个固执己见有条有理原则性强的人,所以他从来都是退让的一方,呵护着绿间的自尊心。

他以为已经做得够多。

但仅仅是以为。

在绿间打电话来之前,高尾并不知道有请柬寄到了他家。

他以为之前的一场争吵,会因为这个电话而化解。

争吵是化解了,但好像一切也就因为这个电话而结束了。

“看到请柬了吗?”

高尾在门外的邮箱里面,发现了一个白色信封,轻飘飘的,落在心里却有点重。

“是什么?”
“结婚用的。”

绿间那边听起来似乎挺热闹,放着听不清楚歌词的情歌。
高尾坐在沙发上,信封被丢进了垃圾桶里。他说不出恭喜,最后连一个字都没有回复就挂了电话。

他想起之前商量过的假期,打电话过去取消了一张机票,然后定了今天的机票。

一年。

好像认识的时间并不久,从第一次见到绿间到现在,大概已经有一年了。

或者更久。

在一起之后,高尾并没有去计算时间,回忆起在法庭上沉着应付的绿间,偶遇之后问他为什么结婚为什么离婚。明明是一个从各方面都不讨喜的人,可为什么就要像是个傻瓜一样捧着自己的真心去让他伤。

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高尾才发现,绿间留在这个房间里的东西,每一件都让他回忆深远,眼睛酸涩。

结婚。

还真是两个简单的字。

一张请柬寄过来,所有的一切都被否定得轻松,现在看起来,之前的一切都变得像是一场闹剧。

高尾拖着行李箱关上了门。

 

 

 

浪费了一张机票啊……

高尾皱着眉头笑,什么东西都没有装进行李箱,明明知道无法离开,还是假装洒脱地跑到机场来坐了一下午。

站起身来伸一个懒腰,高尾扔掉手里燃烧尽的烟,拖着空行李箱准备回去。

被擦得很干净的窗户玻璃上,印出另外一个人修长的侧影,地板上那个人的身影已经蔓延至脚下,行李箱轮子咕噜的声音停止。

 

 

“为什么没走?”

“你不来,舍不得走啊。那你呢?婚结得怎样?”
“你不来,舍不得结婚。”

 

 

 

     青峰大辉在吃饭的时候,被黄濑凉太赶出门检查信箱。

“啊。你说这个?”

进门的时候,他扬着手里的白色信封,皱着眉头递到黄濑面前。

“绿间说是寄了请柬过来,你拆开看看?”

“菜刀先放下。”拨开黄濑握着菜刀指着自己的手,拆开的信封里是一个红得刺眼的请柬。

“哈?结婚?”

黄濑凑过头来,简单设计的红色请柬上只有新郎和新娘的批注。

“玮高和子?奇怪的名字啊……绿间那家伙口味真独特。”

“一听就是温柔又体贴的人好吗?”

“说起来,肚子饿了,别管这个了。”

青峰吧请柬丢在一边,朝着黄濑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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