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st Paradise」

青春无悔不死永远的爱人

【树】安清/刀剑乱舞

我安清清安都吃的_(:зゝ∠)_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总之那时每天会经过一条河川。河岸边种着许多樱花树,其中有一棵不太一样。”

“它开得最早,谢得也最早。当周围的樱花树开始绽放的时候,它已经结果了。”

“‘是樱桃树啊’,我这么想着。然而它在一堆满开的樱树之间却显得并不好看。”

“后来这棵树结满了红色的果实,我没有去摘。只是每天从它面前经过,看一看果实累累的它。”

“但是有一天,这棵树上的果子全部都被摘走了。”

不知为何我觉得愤怒又失望。

 

昏昏沉沉睁开眼的瞬间,他就在模糊之中看到一个影子迅速闪过。房间内依旧安静如初,只除了被子窸窣的细微声响。

他并没有立刻起身,头脑胀痛,昨夜带来的后遗症令他不得不又稍微稳了一会儿之后才坐起来。

旁边的加州清光还在睡,姿势显得有些不自然。

他膝行过去,蹲在努力做出一副熟睡模样的人身边。

“喂,”戳了戳加州清光的额头,“起来了。”

同预想中那般没有回应。

躺着的家伙依旧紧紧闭着眼睛,显而易见眼皮之下的眼珠在来回转悠,分明极不安定的模样。

他也不再去理会,只是起身穿好自己的衣服走出房门。

全新的一天已经开始。

初接触到阳光时眼睛的刺痛带来一阵眩晕感。他站在门口停了好一会,总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悬而未决的感觉。

仿佛将什么重要的事情暂时忘却了般。

“早啊,大和守君。”

堀川穿着内番的运动服,身后跟着不断打呵欠的和泉守兼定。

“早。”

他迎着阳光走下台阶。

早起出阵的部队已经整装待发,庭院里也不断有准备做内番的刀们经过。堀川笑眯眯地看一眼他身后纸门紧闭的房间,“加州君还没醒吗?”

搞什么啊,那副表情看上去就像在询问新婚夫妇结婚当夜如何一样。

当产生这个对比联想时,连他自己都在内心里吐槽了自己一句。

“啊、”他故作镇静地应了句,随后刻意放大了些声音,“那个家伙当然是还在睡懒觉啊。”

话音刚落,房门内就传来隐约可听的声音,态度极为不满,“你在说谁睡懒觉啊!”

刚才果然醒着。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

一把年纪了还像孩子一样。

堀川一副家长模样凝视着他,“酒已经完全醒了吗?”

经这一说,他才终于想起昨夜本丸开了庆功宴来着。自己的确似乎饮了不少酒,却不到大醉的程度。为何今早醒来却没有立刻想起来呢?

他困扰不安,还想继续问,话还没出口却被另一个人扰了。

“喂国广,”和泉守略有不耐的催促,“快点走了。”

堀川小声地说了句抱歉,一边应着‘兼桑,我这就来’,一边小跑了去。

而这时加州清光也整理着头发,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并不打算给他好脸色看的朝他吹胡子瞪眼。对于这种日常行为,他采取无视。

太阳完全升起来了,从本丸那棵巨大的樱树之间投射下柱状的光线,尘土飞扬其间,鸟鸣阵阵。栽植的小株灌木叶上带着露珠,看上去晶莹剔透,在天朗气清下显得活泼可爱。

不错的天气。

他却被一股莫名的情绪,从堀川离开那一刻到现在,烦扰着。

加州清光时不时会瞟他一眼,似乎对于他今天的状态感到奇怪。他阴沉沉地看过去时,对方又一个寒战地立刻走远了些。

当日被安排了畑当番,两人一路磨蹭着到了田地里。新种下的秧苗长势良好,绿油油的一片,即使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样子。同样的,在雨水阳光充足的春天,野草也有了茂盛的温床。

看上去无害的模样,对于秧苗却是毫无益处的存在。

加州清光依旧抱怨着‘不喜欢弄脏自己的活’,仿佛同样一句话说上几千几万遍也不会厌倦,他连理会的心情都没有了。

“别想把你的那份留给我做。”

一副被发现预谋的吃瘪表情看着他,加州清光老实地弯下腰开始除草。

他却好半天都没动,立在田间,任头顶的春日照着。春天的风总带着一丝撩人心坎的热度,不温不火,吹到面上却仿佛被羽毛细细挠着,又痒又无处可躲。

加州清光缓慢而仔细地除着蔬菜间的草,念叨着‘你们要快点长大哦’。他嗤之以鼻地看着,同时又一心两用地想要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事,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在脑海中的只有一团仿佛乱糟糟麻线一般的东西,越发纠缠了起来。分明都是记得的,却不知为何理不清头绪。

究竟是怎么样的事被忘却了呢。

“实在是很奇怪。”

加州清光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略欣慰地看了一眼自己除过草的地方。

“呐,我问你,”他转而面向加州清光,“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被他这么一问,刚才还悠闲自得的人突然如鲠在喉般地沉默了,并且眼神之间产生了想要直接无视他的意味。

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想要跑的加州清光,把他拉到自己面前来,额头几乎顶上去,“快点告诉我。”

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受。

明明是自己做的事情,却除了自己其他人好像都知道。方才堀川分明在担心中又带着好奇,对于加州清光醒来与否也绝对不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他被焦躁感逼得几乎在柔和春日下燃烧起来。

加州清光被他看得多少有些不自在,把头偏往一边。又被他提着围巾晃了晃,整个一副威逼利诱的模样,露出恼火又不知从何开口的表情来。

“反正只是喝醉了而已,没什么关系吧。”

好半天才怒囊了一句,却不像在对他说,而是对自己解释。

他觉得很渴,下意识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加州清光却突然条件发射地一把推开他,借口去马厩那边看看地跑远了。

等到他无名火堆了一肚子,做完畑当番往本丸走的时候,刚才跑走的加州清光靠在柱子上睡得正香。

借口去照看马匹,结果却躲在这里睡觉。

他大感内心不平地弯下腰,准备把加州清光弄醒,却又因看到对方眼下淡淡的青色而打消了最初的念头。

平时总叫着这样那样就不可爱了,尤为注重自己外表的人,什么时候竟有了黑眼圈呢。

加州清光是一把很漂亮的刀呢。

总有人这么说着。

每当听到这样的评论时,那个人总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那张喜笑颜开又面露炫耀的脸真想要狠狠划破。

刀就是刀,能够砍杀敌人才是最重要的,有着再美丽的容貌又能如何呢,他不知一此这么想过。

但是,若是真的那样做了的话——

大和守安定仔细端详着他面前的睡颜。

又稍微有些可惜呢。

“啊……?”

短而急的惊讶声让他察觉到自己刚才似乎在想一些很奇怪的事情,在看到审神者的同时立刻起身,拉开了同加州清光的距离。

“安定?”再次确认之后,审神者饶了过来。看到熟睡的加州清光之后停止了脚步,连音量也跟着减弱了些。

“清光睡着了?”

显而易见的事吧?

他在想要不要踢一脚或者说打一拳来证明加州清光确实没有醒着,但这看起来太像伺机报复了。最后他只是又弯下了腰,停在加州清光面前看了两眼。

鼻息都能够感觉到。

“是呢,”他回报道,“内番时偷懒睡着是不是应该稍作惩罚呢?”

然而审神者却面露担忧的神色,欣慰地说,“是吗?看来有好好执行交付于他的任务呢。”

他不明所以,觉得审神者的偏袒未免有些太甚,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一定是一夜都没有睡吧。”

“……?”

察觉到他的疑惑,审神者不慌不忙地解释道,“玩过游戏之后安定就不省人事地睡过去了呢。醉得很厉害的样子。因为你和清光同屋,所以交给了他‘好好照看你’的任务。”

那个傻子——

他低头看了加州清光一眼,心里不是滋味。

又做了多余的事情。

这一眼却不由自主地温柔了些许。

察觉到这点的他别扭到连审神者走了都没有发现。

加州清光还在睡,很疲惫的样子。

他一时闲来无事,也坐在加州清光旁边。

傍晚的时光总会给人惆怅的感觉。

一天即将结束,不久之后前方那个红彤彤的球体也会慢慢落下。世间从此少去光明,沉浸于静谧之中。如此往复。

加州清光稳定有序的呼吸声令他逐渐平静,视线放远,安定下来之后,他发现自己能够渐渐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了。

醉酒之后由最为清醒的审神者提出玩一个名为‘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的提议。

他不幸在划拳中败下阵来,摆在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那么,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呢?”

老实说他觉得自己不算醉,至少眼睛还能够清楚看到周围的一切没有重影。只是大脑发热,不受控制。体温高得仿佛可以虽然燃烧起来。

“真心话。”

游戏规则之前审神者有大致讲过一遍,听上去并不负责,反倒由于太过于幼稚而不太像是这个年纪的他们会玩的游戏。但或许酒精作祟,刀们竟都玩得及其尽兴。

真心话什么的,就算是假话也没人会知道吧?反正只要敷衍过去就行了。

他这么想着,却被运筹帷幄的审神者问得无法开口。

“本丸中你最在意的人是谁呢?”

‘当然是加州清光吧’,他听见有人在这么说。下意识地他排除了这个答案,却没有彻底驳倒。

他感到懊恼,不断告诉自己那个答案不行,虽没去想原因。

只要说是‘审神者’就可以了吧?恐怕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会怀疑这个答案。

他斜着眼睛偷偷看了加州清光一眼,没想到对方也正好在和他做同样的事情。

被会心一击了。

胸口仿佛堵着什么东西,不上也不下。他说不出已备好的说辞,慌乱得有些不像自己。

“安定?”

加州清光早将视线挪开了,那股不知为何渗进内里去的寒也因为酒精的原因而回温。他看着审神者,语气漂浮不定地问,“我能够换成大冒险吗?”

周围吵吵嚷嚷的,一些酒量太差的刀早就开始胡言乱语,更有甚者早就呼呼大睡。

审神者虽算作清醒,但也多少沾了酒,眼角带着些些红,听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先是有所吃惊,随后呆愣愣地点了头。

桌面上摆着一堆胡乱揉成一团的纸球,公平起见选择大冒险之人将得从中抽取一个完成任务。

手在靠近途中略微有些颤抖,在座还醒着的人居然都将视线定格于他身上。仿佛身负什么重担一般,他一闭眼,快速地拿起一个纸团。

【和左手边的人接吻】

纸条上赫赫写着这样的字。

众人并不知道纸上的内容,却面露期待。审神者探头探脑地想看过来,无奈距离稍微过于遥远。

将纸条撕碎然后随便说出一个要求来吧。

他这么在心里想着,不料感受到了一股视线。

加州清光正表情复杂地看着他手中的纸条,和他。

“惩罚的内容是什么?”

见他久没动静,审神者忍不住催促了一番。加州清光将头偏到一边去,表情异常不自在。最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五雷轰顶般逃也逃不掉。若是撒谎的话肯定会立刻被拆穿。

但是,接吻这种事——

他沉下一口气,稍微转了转坐的朝向,整个人面对着预感有不好事情发生所以面色苍白的加州清光。

“接下来,要吻加州清光了。”

原本还打算置身事外的加州清光立刻警醒地打直了身子,发现他并不只是说说而已后慌乱地往后缩。

“你不要过来!”

根本就是一个可以现在就停下来的游戏。

或者说更早就可以结束。

最在意的人就算说出加州清光也无大碍,甚至可以说,那是最符合常理最没有争议的答案了。说出别人或许还会引发争执,但只要那个人是加州清光的话,就一点问题也没有。

退一步来讲,即使到了现在,就算不继续做也没有人会责罚或者归咎于他。

他却着了魔一般地朝着大呼小叫的加州清光进攻,伸出双手稳住他左右乱动想要躲开的脑袋,一鼓作气地撞了过去。

回想完毕之后他难得有些挫败。

原来做了那样的事啊。

单方面忘记的话稍微有些过分呢。毕竟加州清光是被动的受害者。

现在想来,就算当时他胡乱说出一个惩罚条目来,加州清光也不会揭穿他的吧。

和自己相处了数不清岁月,何况看上去交情一点也不好的家伙接吻——

任谁都会感到不爽的吧。

而即使是这样,加州清光也不眠不休地照看了他一夜。

大和守安定的心间突然柔软得如同羽毛。

夕阳余晖将本丸染得一片红,恰似某个人的颜色。

他慢慢靠近加州清光,自己也有些不太清楚想做什么。只是,这幅光景过分美好,他有着不想辜负它的心情。

很快地,加州清光的呼吸节奏变得奇怪,睫毛也开始颤抖。他在靠得更近之前停下来,伸出手捏住加州清光的鼻子。

被阻了呼吸的人,很快红着脸睁开了眼。张着嘴大口呼吸着,喉咙发出干哑的声音。

他好暇以整地坐在旁边,戳着旁边灌木的叶,什么也没发生般。

“搞什么鬼!”加州清光跳起来,“趁我不备想要报复我吗?!”

“即使你醒着,想要报复你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

吵嘴这方面,加州清光似乎没有他具有天分,总三言两语被他抢占了先机。但他又分明看到过这人同别人的争论,头头是道毫无破绽,很快就令人败下阵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长久以来朝夕相伴,他想他们彼此都懂得在适当的地方,为对方留下一定的空间。

这种默契恶心又温馨,不忍令人舍弃。

加州清光气极的模样,脸色保持着红润,很长时间都没消散。

他看着那张脸,在脑海中止不住想,到底像什么呢?

 

 

加州清光急冲冲地找到了审神者,还没进屋就嚷了起来。

“您告诉他了吗?!”

审神者没有料到他会这时候来拜访,一脸的不知情与疑惑。

“昨天我负责照看他的那件事?”

经这一解释,审神者疑惑的表情立刻消失了,却不明白何以导致他这么大的反应,张着嘴机械地点头。

“怎么了?”

“……为什么要告诉那个家伙啊……”

“我以为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审神者被他太过于当一回事的表情吓到了,立刻走近了一些,“告诉安定会怎么样吗?”

他浑身无力,觉得像是有什么把柄被拽住了那般糟心,“他一定会嘲笑我的。”

审神者却突然笑起来,他麻木着脸看过去。

“所以刚才你一直醒着吗?”

一天之内装睡两次,真是突破了记录。

原本的确是因为困意来袭而睡了过去,可惜身边那个家伙用黏糊糊的视线盯着他看,浑身颤抖着就醒了过来,将后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甚至,安定慢慢靠近他时意料摩擦的声音,和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全部都听到了。

绝对是想趁他睡着做……

做些什么吧?

他不由得又想起昨夜的游戏,在审神者不明所以的目光下红得一塌糊涂。

“清光?”审神者担忧地站起身,朝他这边走,“怎么了吗?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窘态全部被在意的主人看了去,他只觉得难以容身,慌张地跑了出去。

昨夜那个游戏般的吻像是病毒一样,密密麻麻见缝插针地,将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霸占了。

 

 

大和守安定觉得进来他同加州清光两人都不太对劲。

早起时莫名其妙地会迷迷糊糊对上视线,几秒钟之后又默契地将头双双转向反方向。

手合的时候避免着触碰对方的身体,攻击看上去软绵绵的,连围观的短刀都看得直打呵欠。

出阵时砍敌人格外带劲,回本丸后立刻回复到三日月宗近的日常状态。

‘这实在奇怪’。

连开窍度一向倒数的同田贯正国都察觉到了微妙。

然而,却没有人能够解释或者解决这种状况。

审神者连连摇头,留下本丸是四十多刀口,回了现世好几天,回来之后立刻加了加州清光前去。

 

春末夏初的夜并不那么燥热,因为有蝉鸣与蟋蟀的叫声,反而显得幽静。

他洗漱完毕正准备躺下,几小时前就出去了的加州清光,这时候神神秘秘地拉开门走了进来。

垂着头,手里端着什么东西,进屋之后反手又将门关上了。

“拿去,”加州清光埋着脑袋,把东西往他面前一递,“主上让我给你的。”

他原本困得不得了,也不知是否因为季节的原因。人类似乎总会在春天犯困,这么看来这具身体除了温暖与真实这个优点之外,还有着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比方说没由来得心跳加速,所有血液都涌向胸口。第一次体验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又要再次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心脏。人类的似乎所有情感都来自于此,是个奇妙无比的器官。

被推到面前来的东西水灵灵的,泛着红光。一个又一个看上去浑圆可爱,挤在一起有凹有凸,看上去又有些可怜。

“这是什么?”

他明知故问。

“樱桃啊,”加州清光不可置信地回道,抬头看了他一眼,“难不成你不认识?”

如果是因为讲了那个故事,而觉得他可怜才让加州清光带来樱桃的话,他大有不吃的理由。

并非是想要表达自己有多么后悔没有吃到那棵树上的樱桃才会讲出往事的。

虽说这一盘的确是比多年前那些长得参差不齐的樱桃看上去令人有食欲多了,但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就将头又转了回去。

“我不要吃。”

加州清光尾音上扬的‘啊’了一句,十分生气的样子,“你在说什么蠢话,竟这么对待主上特意从现世给你带回的食物吗?”

“既然那么珍贵,就拿去还给她好了。”

“你是要我违抗命令吗?”

仿佛从很早以前开始,他和加州清光就能够因为各式各样的事情吵起来。即使原本气氛良好,两人也关系融洽,只要有一星半点的导火索,立刻就能够火势燎原不可抑止。

吵了几十几百年仍旧如此,这样的关系在他人眼中看上去很糟糕吧?那个小个子的女生大概担心着什么,所以才要清光带着可算作礼物的东西来,想要作为什么缓和的媒介。

但其实根本就没有必要。

“既然如此,你全部吃掉不就好了?”

反正是你最爱的主上赐予的东西。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但只是这么想着,都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春天,这是一个令人好生讨厌的季节呢。

什么都变得鲜活起来,不知疲倦一般。

加州清光安静了一会儿,端起那一盘樱桃杵到他眼前,也不说话,只是表情认真,竟像在战场上面对敌人那般。

他越发觉得生气,就同加州清光对峙着,一丝一毫也不肯认输。

“把它给我全部、好好地吃掉。”

他不说话,定定地看加州清光,就这么维持了一会之后,仿佛扛不住同他对视的加州清光有些动摇地眨了眨眼,看他的视线也稍微涣散了些。

“喂,”加州清光皱着眉头,“你到底听见我说话了没?”

“你说什么了?”

若是刀剑在身,他觉得加州清光或许会拔剑跟他手合三百回合。面前这个人总是这么有趣,平日正经又讨巧,任何事情都能够处理得当的模样,却总被他三言两语撩得立刻失了原本的模样。

而这是他具有的特权。

整个本丸,再没有谁有他这样的本事了。

他同清光自小就在一起,对方的一切都被他在岁月中磨得一清二楚。说什么话能够令他生气,做什么事会让他毫无抵抗之力。

大和守安定简直一清二楚。

“吃掉。”

加州清光一边说着,一边又晃了晃端在手里的盘子,如同懊恼的家长在劝慰自己挑食的孩子那般。

【如果在那个时候将果实摘下吃掉的话,就不会失望了吧。】

他突然想起仿佛有谁曾在他耳边说过这样的话。

记忆中生长在河边,粉白色之中唯一扎眼的,浑身挂满红色果实的樱桃树。在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那幅画面。

加州清光仍旧在讲话,嘴巴一张一合,他的视线全然不在眼前那盘令人垂涎欲滴的樱桃上。

接吻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他触碰过加州清光。人类的身体温暖柔软,即使带着长期挥刀而造就的肌肉。那是他作为刀的许多年里不曾有过的感觉。不再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只要他想做,就一定能够摸到实体,而不再是穿透而过。

并未发出多大的声音,盘子从加州清光手中落下,没有碎。其中的樱桃很快络绎不绝地滚落而出,带着未干的水,将地面染湿了好一块。

加州清光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手还保持着突然失去平衡胡乱挥舞的姿势,眼睛都忘了眨,只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最后伸出舌头恶作剧地舔了一下加州清光的嘴唇,感受到对方僵直的身体后,心情倍感愉快。

是这个感觉啊。

他这么想着。

“大和守安定——”加州清光连他的名字都唤不利索了,后知后觉地抬手摸自己的嘴角,“你对我做了什么?!”

“吃樱桃,”他一本正经游刃有余,“你让我这么做的。”

加州清光被堵得无话可说,一个劲地擦自己的嘴巴。他气定神闲地看着滚落了一地,再次没能够吃到的樱桃。

真是可惜。

 

 

 

某一天清晨醒来,习惯性看向还处于睡眠中的加州清光时,他想起那一天没能够找到答案的问题。

那时候红着脸的加州清光,究竟像什么呢?

夏至的蝉鸣显得要比往常更加热烈急切一些,本丸庭院中的樱花树早就落尽了花瓣。

河川边那棵樱桃树如今还在开花结果吗?

“早安啊安定。”

审神者站在长廊上跟他打招呼。

他们小声地闲谈了一会儿,审神者提出不要吵醒清光的提议。即使心怀想要立刻把那人叫醒的冲动,他也在这美好的清晨心慈手软了一回。

“等清光起来之后就去做内番吧。”

这么交代着的审神者与他结束了通话,走向另外一条路。然而走了几步之后却又停下来,转过头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在她身后是初升太阳带来的热烈的光芒,毫不吝啬地铺满,像是将他们隔离于这个空间那般断了后路。

审神者向他眨着眼睛,讳莫如深地说,“清光就是那颗樱桃树吧。”

他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并不是想要吃掉樱桃的。

长势不一颜色不均的果子看上去不那么赏心悦目,甚至有些被鸟啄得乱七八糟。

然而这棵树在一片樱花树中显得那么别具一格,让他产生了想要就这么一直看着它的冲动。

只有他看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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