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主清光,设想离别之时
写完我觉得我也要哭了。
让我静静_(:зゝ∠)_
最终回
“主上,醒了吗?”
清光过来敲门的时候,她终于放心似的将眼睛睁开了。
而事实上她根本没有睡着,整夜无法入睡。只是一直耐心细心听着本丸的动静,决定一有声音就跳起来冲出去。
然而本丸十分安静,甚至比平常还要更甚,这种平静让人觉得内心没底,令她就这么一半担忧一半忧愁地睁眼到了天明。
她一边听应着‘醒了’,一边套好衣服去开门。
本丸迎来了久雨之后的晴天,看上去却异常嘲讽。
“怎么回事啊……”
清光见她的第一眼就这么抱怨道,“黑眼圈好明显,一点都不可爱了哦。”
与往常不同的,她甚至没有同清光拌嘴,只是极其疲惫地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张嘴却苦到不行,一个字也没蹦出来。
“去吃早饭吧。”
清光轻轻地将她拉离房间的门侧,而后放开手,如同向导一般地走在她半步之前的地方,第一次没有与她并肩。
屋檐上都还有积水,阳光下反射着可喜的微光。池塘里的池水稍稍外溢,前不久岩融栽植的睡莲微微张口。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不知名的鸟欢畅地停在庭院中间的樱花树上,闹喳喳的。
而这一切都分明是她司空见惯的,却的确有什么不同了。
她看着前方的清光,难得的没有穿内番服。衣领将后脑勺的头发压住,平整的模样一定是细心打理过了。耳环隐约从发间露出来,马尾今天也绑得十分严整。
她有话想问。不敢。
感觉到她视线的清光似乎轻轻侧了侧头,却没有转过头看她,只是在主屋前站定,替她将门打开。
矮桌上摆放着早餐,看起来是与平常无差的丰盛。只是空无一人,连那个口口声声闹着在替她均衡饮食所以不准挑食全部吃下去的人都不在。
在从寝室前往这里的路上她一路小心翼翼地打量,坐下之后也继续这么做着,内心的不安始终不能够平静下来,她害怕稍微大一点的动作都会令某些刻意压制住的情感倾泻而出,只得不说一句话,难得安定地坐着,努力不让清光察觉到异样。
似乎这样就能够延缓她得知一切的时间,然而她又是那么地一清二楚。
一定又是鹤丸带领大家藏起来准备吓她一跳的什么惊喜吧?
这次连她自己都有些不相信了。
“……大家呢?”
她夹起小菜吃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手有些颤抖,毫不具备好好使用筷子的能力。
清光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似乎很不满她的这一行为,却也只得叹一口气。
“已经被遣送了。”
猜想被验证,甚至自己都开始编造谎言,企图以蒙骗的方式获得稍微好过一点的结果,一旦这些都被拆穿,她憋了一夜的情绪,突然不受控地汹涌澎湃。
“是吗?……真……是快呢……”
到头来,连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
她将手从桌面拿下,紧紧握在一起。就像很早之前感冒发烧被带去医院时那样,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别的情绪止不住地发着抖。
“那么清光呢?”
为什么还在这里。
“我?”清光愣了一下,随后摆摆手,“我无所谓啦。反正也没有地方可去。”
她猛地涌出一个想法,在还未来的及细细思量之前就脱口而出,“那么就跟我回……”
清光瞪大眼睛看着她,一脸的不可置信,惊诧于她没有说完的话。
而她也在即刻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语。除了更加难过与自惭,再无其他可言。
“对不起,说出了这样奇怪的话……”她将头垂下,“明明是被遣来阻止改变历史的,到头来自己却想要做这种事情。”
一直一来与之战斗的到底是什么呢?最初不耻的‘改变历史’,现在听起来充满了诱惑。
原来人真的会在某一天成为自己曾经厌恶的那一类人。
不言不语持续了一段时间,她抱有希望地想,若是她一直不离开这个地方,那么清光也不会离开了吧?
然而清光并没有令她以沉默不言的方式敷衍过去,也不提刚才的事,只是仿若不经意般的闲谈着。
“你还记得最初的时候吗?”清光没有看她,“那时候也像这样只有我们两个人呢。”
她也随着清光而看向屋外。那不断升起的朝阳所释放出来的光线,竟是那般的刺眼。令人连眼睛都即将灼烧起来一般。
“当然还记得,”她稍稍心情轻松了些许,“这样看来,就像是回到了原点一样。”
“不是原点。”清光斩钉截铁地反驳她,“不可能会有原点这么一说的。”
她也不忙着去思考清光之所以这么说的理由,只是顺从着开始回想。
“刚开始的时候因为人手不足,什么都得我们两人做,非常要命呢。”
清光失笑,眉头弯弯的,“你总是睡到很晚才起,我每天都大呼小叫才能把你叫醒。”
半是指责半是容忍,倒像是他才是审神者一般。
从现世被突然派遣到了这里,还要和不知名的奇怪的男人一起工作。虽说被明确告知那不过是刀的付丧神,面对着那样有血有肉的身躯和绝对是人类的面孔,青春期的她根本无法将自己面前的这些刀同博物馆中被供奉着的那些铁器联系起来。
说什么刀,说什么兵器什么的,他们根本就不是那种不会说话的东西。
从被初始刀清光保护的第一刻起她就这么想。也从未将这些照顾她起居,同她朝夕相伴的刀当成冷血的兵器。
是伙伴。
是家人。
“到后来,自己随着我晚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吧?”
“……”
清光不语。
叫人起床的工作交给了不久之后来本丸的烛台切。
“后来,你把安定带回来了。‘是我以前的同伴哦!’这么开心地跟我说着。但是我却像家长一样不得不每天为如同青春期孩子般吵闹的你们操心。虽然我知道其实你们的关系很要好。”
“……也不算……那么要好。”
清光有些别扭,却也没针对此反驳什么。
“太郎来的时候,把本丸的屋檐撞坏了吧?”
“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
当初还特意跑很远去拜托别人来修葺。但是太郎实在太高大了,那之后撞上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好在之后长谷部来了,什么都会做的样子令人终于放下心来。
“次郎做过什么事呢?”
“他啊……”清光认真想着,又突然笑出来,“在本丸的各个角落都能够发现喝醉的他吧?”
太郎的表情总是很无奈,架着醉酒了还在胡乱说着什么的次郎往房内走。
“我还记得有一次庆功宴,大俱利伽罗喝醉了。很难得了,像是那样的家伙……”
总是说着‘我一个人就好’‘没兴趣融入你们’的人,平时和烛台切交谈都不算多,却意外地很疼短刀们。在那一场庆功宴上意外地没有拒绝她递过去的酒,只是一言不发地喝着。几杯下肚之后醉醺醺地开始碎碎念,像是平时的烛台切。
“爷爷总喜欢在主屋外面的地板上喝茶吧?樱花瓣飘进茶杯里也是笑着一口喝下去,说着‘甚好甚好’,真的像个老头子。”
“鹤丸总是试图将山姥切的头巾拿掉,本丸里几乎没有谁不曾被他戏弄过。不过到头来却是一个非常可靠的人。”
拯救了曾被检非违使盯上的他。一身红地还不断安慰着被吓哭的她。很漂亮啊,那样的鹤丸国广。
“是呢……”
两人相谈甚欢,就如同忘记了离别一样。
她总算明白,拥有这么多鲜活的回忆,是不可能算作回到原点的。
时间慢慢地流逝,当本丸的影子被投射到地面上时,他们停止了谈话。只是默契而安静地望着前方的风景,像是看不厌那般,要将一景一物都细细纳入眼中,铭记于心。
“已经这个时候了啊……”
清光自言自语地说,也不期待她的应和,只是率先站起了身,挡住了几乎所有她的视线。而她不觉得烦扰,只觉得这样的情景早已习以为常,仿佛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清光占据了她大半视线。
背对着她的清光慢慢将头转向她。
屋外莺飞燕语,景色可爱,与屋内仿佛两个世界。但又因为清光的存在,令她似乎终究能够好过一些。
所谓的离别究竟算作什么呢。
活至今日,她经历过无数的离别。
难过。悲伤。惋惜。寄愿。
不论离别之时有多么低落,时间稍隔久一些,那些当初什么的情感都会被淡化甚至遗忘。
那么她至今所拥有的一切回忆,也都会因循旧例般地,任时间宰割随后再忘得一干二净吗?
“主上。”
以这句话作为开头,他仿佛酝酿了极长的时间,以作为是否要继续下去的衡量。
他现在的表情看上去是那么促局不安,这是她从未见识过的。
“我可以……”清光似乎有些犹豫,“在最后拥抱你一下吗?”
她没有回答,哽咽住。只是率先踉跄着扑过去,将清光抱住。
清光的反应慢了几秒,被她冲撞地后退了好几步。她不惧怕摔倒,她分外清明清光能够将她稳稳接住。
这样的景色。
即使在眼中是模糊不清的景色,于此所度过的一分一秒,也想要好好的、永远的记住。
“真幸福啊。”她听见清光如此感叹过,“至少到最后,我也是被爱着的吧。”
临别之前清光交予了她一封书信,说是本丸的大家留给她的。
奇怪的是,分明是居住过许久的房间,当再次踏入时她却陌生得连脚应该往哪里放都不知道了。
如梦一般的时日已然过去,与刀不同,他们停留在了过去,不论结果如何。而她的生活还得继续。
她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灯火阑珊的夜景,愣了好久。
本丸不会有这样的风景,却能够看见漫天的繁星。
她曾经和清光有数不清的夜晚坐着看星星。后来这个队伍越发的壮大,再后来变为自主研发烟火。
绚烂的烟火飞上夜空的那一夜,短刀们都兴奋得不知如何是好。她也开心得不得了,几乎手舞足蹈。当她撤回视线,在众多刀之间,一眼就望见清光。
所有的刀都在看烟火,连江雪也不例外。只有清光在看他。
此时此刻于夜空之中闪烁的星星,清光还能够看见吗?
她在这个充满回忆的夜晚,打开了清光交给他的书信。
承蒙关照,不胜感激。
有机会可以再吃一次主将做的大福吗?虽说黏糊糊的。
不要再挑食了啊。
大家一起也还不错。
等到小老虎们长大,主上就能够骑上它们了。
柿子,很好吃。
我就在你身后哦。吓到了吗?哈哈哈……
本丸的樱花很美丽呢,就像您一样。
……
谢谢。
字迹各异,大小不一,分明不过寥寥几语,她却看得情不能自己。
真是些……不得了的刀啊。
她这么想着。
不久之后她所在的学校组织了一次参观活动。
据说历史上被供奉着的名刀们都将会被聚集起来。
观览室内人满为患,同学们惊诧于她对于这些刀竟能随口拈来。他们赞叹着这些刀的壮丽与雄伟,她却仿佛看见昔日同伴们的面孔。
他们将她围绕,站得笔直,或笑或是严谨,异口同声叫她的名字,就如同最初见面那般。
她明白,不论过去如何,将来怎样。她拥有他们,这是真实的。
即使到最后,她也未能够见到那张,她最想看见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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