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st Paradise」

青春无悔不死永远的爱人

【夜莺】DA/辅贤

*私设多 勿较真




夜莺

 

 

夜莺

 

 

     “目前情况大致就是这样,只是——”

     泉光子郎从电脑前转过身来,一脸的郁结。眉心紧皱,满眼满眼的忧愁。围坐在一起的众人脸上皆是同他一样的表情,面面相觑,却有很长一段时间无人开口。

     他们的正前方是泉光子郎房间的窗户,屋内开着灯,从那个地方已经无法透进自然光来.因为整片天空,从远处至这里,多缱绻着黑灰色的云。厚重地凝结在一起,再无轻柔感,铺天盖地而来,遮挡住了本应该抵达这个世界的所有光芒。

     窗户也紧关着。

     风带来一些不知名的黑色颗粒,四处飘散着,撞到玻璃上就碎成更小的尘埃,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脑屏幕,像是音波一样的多色曲线不断地扭动着。它形态各异,高地起伏不定,时不时传来一两声令人意味不明的尖锐声响。

“如果我们猜测没错的话,这个世界大概又会面临一次大灾难了。”

信号传递不出去。

大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地被黑暗吞噬。

在这片天空的正中有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还在不断扩大,将一切白的全部吸入其中,再吐出相反的颜色。那些黑色颗粒就是从洞口跑出来的,接触到有机体之后会留下仿佛烫伤的疤痕。

人类的日常生活遭到了极大的破坏。

或许房间里的沉默令人太过于担忧,又无论如何说不出盲目乐观的话,泉光子郎的母亲站在门前许久也没有敲门。她的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余数不多的点心和水。最后也只是将之放在了房间门口,在离开的途中回头抱以深虑的一暼。

“玄内老人联系到了吗?”

八神太一手一撑地站了起来,走至窗边,神情严肃。贴在窗户的手掌慢慢捏成拳头。

“没有,”泉光子郎叹一口气,摇头,“所有的讯号都无法传递出去,数码宝贝们也联系不上。这台电脑上的信息我认为是对方故意传送过来的。比起一种哀鸣,我觉得它更像是倒计时。”

“倒计时?”

石田大和疑惑地反问。开始的时候只是垂着头静静听,时不时会和八神太一对视一眼。这时猛地抬起头,意识到一些不对劲,“你指什么?”

“被吞入黑暗中的倒计时。”

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个世界太过于庞大,仅仅靠着他们的力量根本等同于螳臂当车。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每日看着新闻,认真聆听所谓专家做出的建议,满怀希望地等待着乌云散去。

而那些根本就没用。

毕竟变化并不来自于人类所认知的世界,引以为傲的物理武器毫无建树。只要源头不被找到,最终的结果只能够是暗无天日。

会议就这么在毫无结果的情况下结束了,因为不宜分散作战,所以暂时所有人都聚集在了泉家。

 

本宫大辅在楼道口找到了一乘寺。

那个瘦削的背影一动也不动地坐在中间的某一级楼梯上。数不清的黑色颗粒从他们面前那个狭窄的入口往前飞去,少数涌了进来。

他及时将长毯挡在了一乘寺面前,等待这场风暴过去之后,也在那一级阶梯坐下。

一乘寺呆愣着侧头看了他一眼,毫无力气可言地埋下了头。

“你一个人跑出来做什么?”

语气中稍微带着一些责备的意味。

长毯有几处被穿透了,几个黑色的窟窿让他心有余悸地加重了语气,“光子郎说过不要单独行动吧?”

一乘寺轻微地抖了一下,在某几秒内打直的背脊又塌了下去,那之后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慢慢地用手臂环住膝盖。

“……我们进去吧,你知道的,外面实在是——”

“本宫君觉得,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啊?”

他小腿稍微用力,保持着半站半蹲的姿势。一乘寺毫无想要离开的意思,他只好又坐了回去。

空气里有一种奇怪的味道,蛋白质被烧焦加上硫酸刺鼻的那一种。他不知道这个通道的外面,还有没有能够算作‘活着’的东西。

“如果真的如同光子郎さん说的那样……”一乘寺从臂弯里歪着头看他,又将视线放远,“本宫君会害怕吗?”

他花费了几秒的时间来想这个问题。

“谁都会害怕的吧,未知什么的。我说一乘寺,我们还是先回——”

“不是数码世界的问题。”

第二次被打断了。

本宫大辅稍微有些不满,他甚至觉得一乘寺又开始犯病了,某种青春期易发的、无可避免的病症,这令他束手无策,但却确实在怒火中烧中带着些许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心疼。

当接触到某个颜色的时候,他的伙伴,他最为珍视的那一个伙伴,通常会变成这样。

“这一次不像六年前。黑暗四天王早就已经被太一さん他们打败了,两个世界之间的失衡也因为及川得到了修葺。所以不是数码世界的原因。”

一乘寺仰起头,眼神坚定却又有着阴翳。那像是在黑暗之中拼着命燃烧的火光,带着一种决绝而又悲壮的意味。

“光子郎さん应该已经想到了,造成现状的那个真正原因。”

他叫了一声‘一乘寺’,一乘寺看了过来,嘴角轻轻抿着,苍蓝色的眼中有着不算明显的微光。

他对着本宫大辅笑,五官却只能拼凑出一个奇怪的表情,“只剩下一种可能,除了人类世界和数码世界,还存在着——”

“够了!”

一阵强风刮了过来,长毯被吞噬得再不可能用第三次。一种焦炭的味道久久未能散去,一乘寺被他这么一吼,好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如果你要说,这一切是你的错的话,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打得你不能说话。”

他捏着拳头,尽力抑制住内心的愤怒与无处可释放的心忧。他无法无视一乘寺的神经质,也想过对方会将所有的一切归因于自己。

他只是不能够容忍,这种灰色的情绪,在时隔多年之后,仍旧不定时地影响着一乘寺的生活,想要将这个人彻底拉垮。

“那个世界在召唤我,本宫君。”

一乘寺苦笑着对他讲,以仿佛已做好所有准备的语气,“比起这里,那个地方似乎更加地需要我。它不断地在呼唤我的名字,用一种近乎于祈求的声音,让我去到那里……”但眼中却又明明白白地写着‘不想离开’。

“如果有什么地方是真正需要你的,那一定是这里。如果那里是只有你才能够去的地方的话,那么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跟在你身后。你是人类,你是我们的伙伴,你哪里都不能去。”

他极少这么严谨而认真地讲话。

本宫大辅所经的一生总是伴随着磕磕碰碰与胆战心惊。他将所有的深思熟虑都放在了行动力之后,认为只有凭借着自己的一双拳头,才能够令困境有所改变。

只有在面对着一乘寺的时候,他的尖锐棱角会不由自主地变得柔和,成为一张巨大的织网,使能够紧紧包围,却又不会伤害到对方。

他的所有柔情,都只展现在那一个人面前。

他的所有真情实感,同他与生俱来的果敢融合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拥有巨大的、神奇的力量。

这股力量摧枯拉朽,逆境之中燃烧出涅槃的烈焰。

一乘寺一言不发,极为缓慢地抬起头看他。他不知道,他只是确定这番话语的确是起了作用。

他这一个善于归咎自我的伙伴,实际上并非一个从善如流的人,许多的情绪全部堆放在那一双眼中,只让他能够明白。

 

天空像是被外力强制性地破开了一个洞。漩涡仿佛有生命力一般,有着某种规律可循地在运转着。

那个洞口将异世界的物质不断地输入,看似想要以此来重新创造一个世界。

解决方案仍旧在寻找当中。伙伴数码宝贝也联系不上。焦虑明明白白地写在没一个人脸上。低沉的气压一直在积累当中。

泉光子郎的房间总是聚集着几个人,围坐在电脑面前满面愁容。其余的人也不太能够帮得上忙,各自打劲鼓励好度过这一段非常时期。

一乘寺站在客厅的窗户前,面朝着窗外。本宫大辅从玄关往里走,将已残破不堪的遮挡物扔在一旁。

他走过去,手轻拍一乘寺的肩,后者吓了一跳,目光呆愣地看了他一眼。

“没睡好吗?”

他皱着眉头看一乘寺,毫无精神的人的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青色。听到他这么一问,一乘寺反而是笑开了去,抬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发。

“怎、怎么了吗?”

他略显不自然地摸了一下刚才被碰过的地方,脸扭到另外一方去。他看到一乘寺衬衣的扣子第一颗没有扣,领间露出白皙的皮肤来。稍有阴影的地方是锁骨,细削得非常骨感。胸口平稳地起伏着,腹间陷下去一小块,衬衣褶皱有些明显。再往下就是笔直的腿。

正处于发育期间的少年的身体。

没有曲线可言,像被熨得平整的衣物。

他莫名地燃烧了一瞬,手指酥酥麻麻的。

“头发上有东西。”

一乘寺把手摊开,手掌中央躺着一小块不知名的黑色物体,接着又朝他的方向伸了伸手,像在叫他看一般。

本宫大辅将呼吸调整了一下,接过那块东西想往垃圾桶里扔。接触到那个玩意儿的手部皮肤突然一阵刺痛,他嘶了一声,一松手它就自行掉进了垃圾桶内。

“本宫君?”

一乘寺在他身后发问,“你怎么了吗?”

“啊,没事没事。”

他看了一眼,最痛的那个地方有着轻微烫伤的痕迹。他又看了看毫无异样的一乘寺,莫名有些担忧。

本宫大辅走到了一乘寺旁边,两人一齐望向窗外。过了片刻一乘寺轻叹一口气,他侧过头去听到对方清浅的声音在问,“本宫君你,有什么事情是想要达成的吗?”

“我吗?”

这个问题貌似不怎么符合目前的状况,更类似于一种FLAG。在不知名的灾难面前期许下安然度过之后的愿望,看似就好像不再有明天了一样。

虽然这么觉得,他仍旧仔细想了之后给出回答。

“目前的话,大概就是让世界恢复原样吧?不过好像很难。”

一乘寺沉默着不说话,眼神清明。看起来不太有精神,但是非常能够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的样子。

“那你呢?”

他有些不安。

而这种不安来得那么突然又无迹可寻。它仿佛是一粒悄无声息从土中冒出来的嫩芽,生长在无人的角落里,可能成长,也可能就这么死去。

他不知道这种不安到底从何而来,一乘寺明明就鲜活无比地站在他面前。有呼吸,有体温,有实体,只要伸出手去就可以感受到真实。

“我?”一乘寺愣一下,朝着他看过来。

黑色的颗粒还在不断贴着窗户而过,噗啪一声撞上来。漩涡仍在扩大,黑暗不断地深入。但是在那一瞬间,当他与一乘寺视线相接的时候,他望见了星河。

他看见一乘寺的嘴巴一张一合,那柔柔的字音仿若带着回响,震荡入心。

“我想要成为,对于本宫君来说有用的东西。”

 

而那之后,当某一天本宫大辅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一乘寺贤消失了。

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每个人都像是快要到极限一般,他的急躁从心里燃烧到瞳孔。

“那家伙说过,导致目前这种情况的原因,光子郎应该早就想到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泉光子郎身上,一直以来沉稳可靠的前辈这个时候异常尴尬而又为难地垂下了头。

八神太一走过去握住泉光子郎的肩膀,以眼神质问。

泉光子郎无可奈何地叹气。

“那个世界,小光也被召唤过一次的那个世界,或许是导致目前这种状况的真正原因。”

“它没能够留下小光,或许想要以一乘寺作为替代。”

“毕竟那个人,曾经有过那样的过去。”

他无法加入这样的对话。

因为他既无法反驳,也不愿听他人对一乘寺诟病。看似处于一个中立的位置,但其实他的天平很早以前就已经朝着一乘寺倾斜了。

那个人的确是拥有难以被人原谅的过去,为人清寡又看似少人情味,弱不禁风还妄想将所有的一切揽至自身。

他对这样的笨蛋丝毫放不下。

“漩涡……漩涡好像停止运转了……”

八神光发出惊呼,所有的人看了过去。黑色颗粒如失去了动力源一般刷刷刷往下坠,天空之中巨大的洞不再运行,周围有着一层淡淡的光晕,极光一般。

本宫大辅想起一乘寺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也不管不顾他人的叫喊冲了出去。

他站在漩涡的正下方,喘个不停。入口在那么遥不可及的地方,他拼命蹦跳呼喊,丝毫无法接近。

他确信一乘寺在那个地方,他要去到那个地方。

“一乘寺———!!!!”

“一乘寺一一乘寺!!!”

“喂你听得到吗!!!把一乘寺还来!!!!把他还给我!!!!”

“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妄想要毁灭这个世界就是不行!有胆我们堂堂正正地一决胜负,躲在那团黑漆漆的东西后面算什么好汉!”

“你敢出来吗!喂!!喂喂喂喂喂!!!!——”

毫无反应。

漩涡也还是那个漩涡,静止着一动不动。他费力挥着的双臂这时早就已经酸麻不堪。

本宫大辅失去力气地跪在地上,第一次觉得自己毫无用处。他的脑海中开始浮现出一乘寺的脸,一边哭还一边笑着。

‘本宫君,我没关系。’还在这么说着。

“一乘寺……”

他轻声喃着,“让我去到你的身边啊……”

周围突地刮起一阵狂风,他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离地面越来越远。回过神来的时候漩涡的入口已经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了。

本宫大辅安然地从入口进入了,整个人漂浮在空中。他花费了一定的时间来习惯这种不踏实的感觉,终于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移动。

这里没有路,一大片灰色的尘雾包裹着他,他只能够凭借着感觉前行。

然后他听到了海浪的声音。

一潮一潮拍打着海岸,还裹带着回声。

在他的脚下出现了泥沙,黑色的那一种。人类世界四处飘散的黑色颗粒这里也有,却静止不动地定格在半空中。

他朝前跑了好几步,终于能够穿透挡人视线的烟雾的阻拦看见海面。

本宫大辅并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但是从一乘寺和八神光那里听说过。这里毫无生气,所有的一切都是黑灰色的。三年前他们将究极魔兽封印进了这里,现在这里只有他和一乘寺两个人。

而一乘寺到底在哪个地方他现在都还不知道。

这片海看似毫无尽头, 茫茫汪洋要找一个人并非什么轻而易举的事情。他只能够是毫无目的地奔走在岸边,时不时吸足氧气爆发出一声不断回荡开去的呼喊。

一乘寺贤一乘寺贤一乘寺贤。

然而毫无回应。

他开始大踏步地走进海水里,一步一步地朝前。海水越来越深,漫过他的脚踝膝盖还有腰际,受到水的阻力他前行的速度也不得不慢下来,往往要在原地稳一稳才能够不被海浪一股掀翻。

但前方还有那么远的路在等他,再走下去他无疑会被海水吞没头顶。回头路看似充满诱惑,至少他还能够活下去。

“一乘寺——”

他边走边说,实在没有找到半途而废的理由。

“喂贤,你听得到吗?”

“就算你听不到也没关系,如果听得到的话当然就更好。很早以前我就想说了,像你这样,把所有的过错全部归在自己身上的行为,真的很逞英雄。”

“我啊,我本宫大辅,才应该是英雄担当啊。好多次都很想往你那张好看的脸上揍一拳。总是说让人生气的话,在这一点上你真的很在行。”

海水没有温度,不冷也不热,捧起来甚至是透明的。本宫大辅在这个奇异的世界里前行着,为着一个毫无目的性的目标。

“之前也是,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你就是那个意思吧,觉得现在的状况是你自己造成的。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还有其他人,我们都当你是朋友,一味地把我们弃之不顾,到底是不相信我们,还是看不起我们啊,你这家伙。”

水已经漫到下巴,他说话的声音都因为这个原因而震荡着发出奇怪的颤音。雾气有些大,刺得眼睛疼,他不得不戴上护目镜。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你回来吧。人类并不是那么脆弱的,这个世界也还没有无救到需要你献出自己的程度啊。我啊——”

他看到眼前不远处有一个地方的海波变得密集起来,有气泡不断地朝上涌。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然后他不受控制地,被一股来自于海底的力量朝下拉去。

奇怪的是,在水里他能够呼吸,几经挣扎之后发现了这一点的他也不再憋着气。

海底什么都没有,却能够看得清海面。每一个波纹的潮涌都能够传递过来,从皮肤上轻慢地划过。意外的是一个安详的世界。

本宫大辅在水里辨别不出方向,朝着某一个方向划动。他想只要他想着一乘寺贤,一种超乎想象的,或许应命名为意念的东西,终会让他抵达他想要去的地方。

于是他闭上了眼睛。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随波逐流。

到达某一个地方的时候,他的眼前陡然间变得很亮。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面前有着被白色光芒包裹起来的一团。那些光像是极细的丝,密麻地织成了一个茧。

“贤?”

他又靠近了一些,用手去触摸那一个球体。刚开始的时候手指被弹开了,但是没过多久,他就感觉到,在这一层光芒的另外一端,有一只手与他的掌心紧贴在一起。

他开始用力,想要将这一面看似并不算太厚实的光强穿透。对面的那一股力量也在随着他的力度而增强。

海底的气泡不断涌上来,将他眼前的视线全然遮挡,他避之不及地被推出了一段距离。在这之后不久,那个茧一样的包裹圈自行散开了。

仍旧保持着掌心向着他这样姿势的一乘寺就站在面前,脸上带着喜极而泣的表情看他。于黑暗之中待了许久的人并没有畏惧光明,反而像是久违甘霖的幼苗贪婪地舒展开浑身的每一个细胞。

他们都没有说话。

人类的语言已经无法准确传达出此刻的心情。

片刻之后本宫大辅才发现一乘寺有些不对劲。

仍旧是在笑着,却是一种释然之中夹带着不舍的笑。从他的脚一直往上,有什么白色颗粒状在不断地四散开去。

一乘寺不是‘站立’在他面前的。

他好不容易找到的这个人,正在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消失着,如同被分解成为了数据一般。

“贤——!”

“本宫君,你不要过来。”一乘寺阻止了他,“就站在那里就好。”

本宫大辅像是傻了一样,听话地站在原地。他的双手双脚不能动,呼吸都像是被人操控着一样。海底没有声音,一乘寺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断地回荡开去。他仿佛失去自我意识,只懂得睁眼看着眼前的那一个人。

   “你对我说,我是你的朋友,是你的伙伴。我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不是什么异端。说你会陪着我,我很开心。”

动起来啊,我的身体。

到那个人身边去。

抱住他。

他不断地这么对自己说道。

“真的很开心。”

“因为我一直都是一个人,非常的寂寞。”

一乘寺的脸上时不时会带着憧憬的表情。那双眼睛毫无遮拦地看向他,是这整个世界中唯一的色彩。

“如果有什么是只有我才能够做到的话,我一定会去做。”

“这是我唯一能够报答你们的了。”

本宫大辅只觉浑身都麻痹不堪,嘴巴里不断冒出因为呼吸而产生的气泡。这些气泡大小不一,以不同的速度直直地向上窜;又在抵达某一高度的时候全部裂开来。

一乘寺朝着他的方向移动着,周身的光变得暗淡。

“我一直很羡慕像是本宫君这样直言不讳又口直心快的人。到了最后,我至少也做到了一次。”

“本宫君,再见了。”

那双几要幻灭的手,带着些许的颤抖伸向他,却又在即将碰到他的那一瞬间散成无数细碎的颗粒,融进再无光源的黑色海水里。

他看见一乘寺带着哭意的笑脸。

他疯狂地想要去抱住一些什么。只被烫伤了掌心。

他听见一乘寺的声音,仿佛笼罩住整片海域。

那个声音只来得及说最后一句话。

它说。

“谢谢你。”

 

他醒来的时候因为强烈的光线而不得不又闭上了眼睛。

耳边有着其他人惊喜的呼喊和带着哭腔的声音。

本宫大辅猛地睁开眼睛,他的身边围着一圈人。

“一乘寺呢?”

没有人回答他。

他躺在泉家的沙发上,左手边就是窗。窗外碧空如洗,鸟鸣人声混在了一起。生机勃勃的景象却带了那仿若末世的昨天,这一切令人庆幸,却又分明让他懂了什么。

漩涡也消失了。

“一乘寺贤呢?”

他又问了一遍。

他的伙伴们将头扭向一边。压抑着情绪不说话。分明就是知道些什么又无从开口。他莫名觉得害怕。

“贤呢?喂……告诉我啊,那个家伙呢?”

“大辅……你听我说——”

八神光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想要安抚他的情绪。手还没能够拍上他的肩膀就被他躲开了,他从床上跳起来,不顾阻拦地朝外跑。

他跑出泉家,跑向楼下。楼道里没有一个人,什么声音也没有,只回荡着他的脚步声。

他听见自己的喘气声越来越急,像是快要断了一般。他觉得自己的呼吸带着撕裂喉骨的痛,心脏燃烧起剧烈的火焰。

但是他还是不断朝前跑着。

前方就是出口,透进白光来。

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他知道他就在那里。

 

 

 

 


FIN

*‘夜莺’在西方文学中是悲剧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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